第二天,葛岳泉特地命人送了些布匹首饰到府上致歉。她娘兴高采烈地收下了,并和露玉联手开工,为她赶制了几套新衣服,说是让她在下次见葛岳泉时穿上。她看着两人忙碌的样子,有些无奈:她才十三啊!怎么好像大龄剩女着急嫁的感觉?不过她娘和露玉都有一双巧手,做出来的衣服十分合身,正好赶上葛岳泉再次邀她出府。
坐在马车里,葛岳泉抱拳,朝她一拱,郑重道:“那日岳泉突然有事,并非故意弃四小姐于不顾,还望见谅。”
“清儿知道。”她笑了笑,看着他,“男子当以事业为重,清儿并没有责怪葛庄主之意。”
他腼腆地笑了笑,道:“那就好。今日岳泉一定好好补偿你。”他放松了许多,语气也不再那么死板。
她轻声笑了笑,道:“好,不知庄主今日打算带清儿到哪里呢?”
“城郊松竹林。”
“松竹林?”
“是。岳泉见四小姐读过书,想必喜欢清静幽雅的地方。听人说,平泉的松竹林是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地方,所以想带四小姐过去看看。”
“好。不知少庄主可曾去过?”
“小时候去过,那时我娘还在,她曾带我到那里游玩过几次……”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后来我娘死了,就不曾去了。”
“对不起,勾起少庄主的伤心事了。”原来是个缺乏母爱的孩子。
“呵呵,无妨。”他又露出了那敦厚的笑意。
车子驶到松竹林边,两人下了马车。秦辉然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凡叔则恭敬地立于一旁,看不出情绪。葛岳泉扶着她,慢慢地在林中走着,秦辉然和凡叔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所谓松竹林,就是遍布松与竹的林地。松竹梅被誉为“岁寒三友”,这松竹林就有两样了,也难怪那些文人墨客喜欢来这种地方。一来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高洁的志气,二来,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厚厚的松针与竹叶覆盖了地表,犹如铺上一层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还带着窸窣的响声。林子里很安静,甚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置身其中,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阳光经过松针与竹叶的层层筛选,到达地表时已无余热。微风拂过,松竹晃动,送来丝丝清凉。
“这里如何?”葛岳泉扶着她,轻声问道。
“嗯,很好,很安静。”她微微点头。虽然一路上她都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脚下,但她感觉得到,葛岳泉一直在看着她。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两人相互依靠着,即使无言,也不觉得尴尬。就这样一直走,走下去,走一辈子。
他也不再说话,就这样扶着她,陪她慢慢地踏着厚厚的落叶。
突然间,风开始大了起来,松竹猛烈地摇晃着,树叶纷纷落下。原本距他们百余米的秦辉然和凡叔也到了他们身边,紧握手中的长剑,神情紧张。葛岳泉改扶为牵,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和秦凡二人将她护在中间。
“来者若是英雄好汉,何不现身?”他突然朝着林子喝道。浑厚的声音颤动着松竹,惹得它们摇晃得更加剧烈。
十几个黑色的人影“簌簌”地夹杂着风声,将他们团团围着。林中的清凉陡然变成了清冷。这场景,电视里、小说中都出现过,她甚至还梦见过几回。若是平常,她应该会为这几个人的好身手而鼓掌。但是,身在其中,他们只有三人,而对方,有十几人,各个手执武器,目露凶光,浑身散发着杀气。虽说判官保她不死,但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者何人?”凡叔喝道。
“哼,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话音未落,十几个黑衣人便齐齐出手,向他们招呼。
三人颇有默契,护着中间的吕清盈,不敢走远。几番交手,葛岳泉停了下来,双拳紧握,声音颤抖着:“你们到底是谁?”
“哼,十年前,你娘为护你葬身于此。今天,这里也是你葬身之地!”黑衣人语带不屑,继续抡起手中的铁锤,朝他抡来。
黑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娘是在这里被人杀害的?她看着已呈暴怒状态的葛岳泉,大致明白了黑衣人话里的意思。他跟她说过,自从他娘死后,他就没来过这里了。今天,他不顾自己的心结,特意带她过来,只是为了前几日将她一个人丢在观泉楼的事?
她出神之时,已有几个黑衣人应声落地,不再动弹。林子里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小鬼,他们查看着倒地的黑衣人,拿出剪子一把剪掉黑衣人胸口漂浮的生绳,勾起他们的魂魄。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小鬼们将倒地的黑衣人魂魄一个个勾起。她大口地喘着气,吸入的全是空气里的血腥味。她捂着口鼻,回想着自己当日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那个糊涂的小鬼勾走了魂魄。
“别看!”秦辉然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身边。青色的衣服上,已经沾上了片片血迹。
她看着他,依旧瞪着眼睛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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