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山扒柴想到的(简牍737)

作者: 陈水河 | 来源:发表于2023-02-10 06:17 被阅读0次

    而今,总感觉一个人只有爬到山上才会静下心来,与树们草们对对眼,与鸟儿蜂儿蝶儿对对话。呼啦啦的大风,松涛哗啦啦的响;猎狗在更高的地方狂吠不已,希望有更多同伴加入撕咬野猪的阵营,这些时常也能听闻到,但它们刚好能衬托大山的静。

    平静下来的时候,特别适合干扒柴这个活。扒柴要比抓锄头掘地除草来得相对惬意些,一个举起又下铲,必须把野草锄得干干净净,一个只要向下压,重点轻点都无所谓,留下些松针枯叶,下次还可以再来扒。因此,当母亲说带你上山去扒柴,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好像到了山上有小白兔纸糖吃似的。于是,我记住了独山、上山岗、下山岗、猫儿垅和坪青等等名字,也知道了光秃秃山岗上除了地皮上的地衣、青苔、多肉和稀啦啦几棵茅草丛、永远青翠开白色花的荆棘外,没有在山谷里松树杉树儿多,掉落的松果杉果、松毛和杉刺也多。

    去山上扒柴,一般不会选那种大张的树叶像桐树叶、枫树叶,也不会选蝴蝶一样大的树叶像乌桕叶、茶籽叶去扒去收。尽管它们满地都是,也长得十分奇美,当书签也不错,但不入扒柴人的法眼。究其原因,恐怕是受挑的用具影响。我老家扒柴用的工具是竹制的耙勾,挑具是高脚扎箕,一大底四方净空的扎箕,装松松垮垮的大叶小叶根本不行,装松毛倒很合适,松毛这个小子,一旦被耙勾扒到了一起可以简单用手压实,团成一张张饼,骨连起筋,筋连着筋,无需绳索也无需植物藤条。如果像少数民族一样背个竹篓或者藤条篓上山,那桐树叶、枫树叶、乌桕叶和茶籽叶也可以装入带回家,就是感觉到它们屁轻屁轻,份量实在不足,花去大把时间不值当。

    梅溪夜色

    等我长得与母亲一般身高后,她就不会叫我去扒柴了。但在放暑寒假的日子里,会去半路上接担,就是接过母亲肩上的重担,除松毛杉刺担外,也有萝卜担、崧菜担甚至尿桶担。接不到担,就会爬上山,与偷柴火的汉子或放牛放羊的女邻居聊天,时而还能看到被惊动的野兔、竹青蛇、红白节(蛇)和在树枝上东张西望的松鼠。狼虎豹当然没有,山羊和猎狗、看山狗常在,尤其是长着黑毛的看山狗特别雄壮,就像专把山口、腰圆膀粗的土匪,又像长期守边关的眯眼、长髯的将军,异常警觉也特别凶狠或威风凛凛。

    现在想来,母亲手中的竹耙勾,也如父亲手中的锄头一样,是与山上树、地里草“斗争”结下怨恨的工具。耙走树根周围的枯枝败叶,拿回家当柴火烧,化作一道烟,是否与扒掉穷人身上的棉衣无二,是否与夺走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人总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做事实合情合理的,但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做了一些非“人道”的事。

    呜呼,写到这,我突然想起了用大张树叶遮盖自己羞处的原始社会的人们,也想起了夏日里曾头戴柳枝帽的自己与颈戴栀子花的女郎,喜欢出风头的我或者爱美的人儿也是以牺牲植物的生命为代价的。

    陈水河原创于2023年1月11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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