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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地,这黄昏时节终于没有了也是刚刚退尽了那熟悉的暑气,竟然有了点时常渴盼的凉风。野狼单车的温度也应低了好几度。从石介下弯插主道处往上游骑出不远,见未曾注意到的早年机耕小道,拐了进去,下村的田野中。
穿行田中。小道仅一辆板车宽,水泥路面已完全颗粒化,松树皮差不多。并无铺天盖地的田蝇小蚊,有点侥幸。旷野的风带来绿色稻禾正值灌浆期的清香,还有收成甫定的释然,温馨。处身县城外两公里不到的这一片山麓水间无际的自然田园风光,自然而然会觉得畜生般不分地段不分场合不分环境逮住就开工交合的房地产太无耻恶心了。此处尚未染指,难保不染指。田间还能看到明代时期驿道上的路亭。
过下村,入上村地界,眼前有点与往年不同,大片水域,未知荷叶或水草星星零零散布,天光水色鱼肚淡青,水面上已能嗅出将要入夜的凉意,而且似有轻风从那景影中自然轻拂而来。
四周围立络网,一赤膊汉子正干完活后锁好网门从水里爬上来。跨上摩托还未启动时跟他点了下头,搭上腔。
上村人,所种藕也。一斤藕的价格好于稻米,包了稻田改种藕了。也留了些稻田,种得比一般的稻田要疏朗,这样长得大些,稻谷更饱满壮实,当然更好吃。当然是给自家人吃的。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素知种菜分卖的菜与吃的菜,稻谷也这样种了,生活真是变好了。城里的朋友熟人也有来买的,也卖点给他们,七八元一斤。米这东西,每天都离不了,一天最多也就一斤,真应当吃好点。自种自食,吃得放心。市面上三元一斤的,有些还有酸臭,谁知是不是陈化米,农药化肥就更甭提了。讲起来七八元也真不好说贵。
十多年前朱镕基就这样想的,稻米价格应该提起来,棉花等也要提起来,国家还真尝试提过价的。行不通,不了了之。想不到现在自然而然价格就起来了。上个月还在村里跟种田晒得黝黑的房里兄弟说稻米价格的事,他说四元都没赚的,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有点信了。而且强烈感到会种田竟是难得的能力。正宗正经种田人,能靠种田吃饭的,真不多见了。精壮田间劳力跟街上的人鱼肌肉男一样少。
上村汉子这样种田有点上线的感觉。他知道杭州有大学生安监控种田。说不定过几年条件成熟他也搞起来。监控是给买稻米的人看的。从选种,堆谷,成苗,插秧,到最后收割入仓装袋,全都全程摄像,跟多年前卖土鸡的留学生做法一样。产品既然不能通过专职社会机构实现社会化,便也倒逼生产者自己通过技术手段来实现其社会化了。什么三个代表你真还代表不了,也没想要代表。劳动人民才是大爷。
与他憧憬了一下我们同楼房住户定点这里买米的情形。一家一千斤,十家一万斤。随时可来这里游逛,察看。据说有没打农药施化肥可以检验出来的。生活就这样发生着变化。微信中有个山东的微友,一二十亩田,几个农村糟老头就这样经营着城里人的农家生活,来吃农家,住农家,种农家田,过农家生活,好像搞得很不错。
这汉子的哪个儿子大学学成,两一搭手,稻米及更多的东西就能上线了。呼之欲出在眼前。
田在,人在,一切都有可能。单车也共享,田地也共享,稻米也共享,好东西都共享。就看你会不会享。社会生活经济生活忽而也显得很私人化人脉化了。有点令人恍惚。
田地都这样悄然发生了变化,到某一天房地产公司把眼光投向这里时,很多人城里乡里可能会坚决反抗了。征地?你征得起吗?简直在与百姓与城乡与生活与时代背道而驰。不光搜刮民众钱财,还搜刮了民众的生活。希望的田野,还真有希望。希望这里的田野永远都在。
晚上就峙口那边要了盘炒粉干。筒骨还是十八一斤,猪蹄十三。只要了根大骨头,酒也没要,怕得一个月后才能碰了。出店时,碰上个顾客,问骑车累不累,抑或这车骑起来是不是很轻松。这有什么累的,又不跑单赶单送快递外卖。狗啃了根骨头,到处屁颠屁颠的,一点也不累,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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