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

作者: 一任梅花作雪飞 | 来源:发表于2019-06-13 20:27 被阅读20次

    (被锁定,重发)

    1,

    四声同学从深圳回来了。

    我给S青电话,通报、请示,看看怎么安排一下,约约其他同学,一块儿给她接接风。

    高中时,S青是班长。直到现在,同学们心里还是一如既往。

    四声是个身段窈窕笑靥如花的女同学,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躁不愠不火,遇事肯动脑子,很有涵养,从来不在言语上与人冲突。她的真名叫L军,“军"字虽然中性,人的性情也不冲,可怎么就叫成了“四声”?

    这事要怨就得怨她那活到九十多岁高龄而驾鹤西游的老娘。

    四声和我们几位要好的同学,私下里叫她老娘“F老太”。F老太是威海人,在家里用威海话“军儿"军儿"地喊她。威海方言曲里拐弯上挑下拽,硬生生把“军儿”这个平声音叫成了下坠音,就象一个大雨点,从天上啪的一声摔下来,掷地有声不容商量。

    本来是她们娘儿俩之间的事情,被S霞等几个常去她家玩儿的闺蜜同学,学着学着传了出来,又被延伸隐晦一番,把字词叫成音调,演绎而为“四声”。

    S霞老家在黄海之滨的荣城湾溿,她学F老太说话,那叫一个维妙维肖。一开口就满是海蛎子的味道:

    “军儿!"

    可惜,F老太已走了一两年了,学得再像也回不去从前。偶然想想,心里还真有点酸酸的感觉,或说是有些落寞。

    2,

    四声L军同学去年到了南国,很少回来,大家与她见面就少了。前几天,因特殊情况匆匆而返,同学们就想与她相聚与她话离情。

    老班长把时间选在了晚上。这个时间段人人都有大空,可以多扯扯多聊聊。

    这一天已是秋天的边缘,天上零落着小雨,星星点点若无还有。季节以此透露出要往冬天赶路的意味,气温有些冷冷的凉,或者是凉凉的冷。

    好在S青班长安排了吃火锅。火锅点起来一煮,再凉再冷的空气,也抵不过它上下翻滚的热情,那定是满桌满屋子都热气腾腾。

    3,

    通知是在微信群里下的,谁参加就回复一下,一个“好"字或者是“0k”什么的。

    这个微信群名曰《胡来》,人不多,十个左右吧,是些常见面的同学。去年国庆黄金周,同学胡P从大青岛回来,一块儿到QR酒地、HF农庄游玩,为方便传送照片,建了个群。也为突出胡P来的主题,起了这么一个应景搞笑却也恰如其分的群名。

    这次来了九位,正好一桌。

    传基、S霞和金勋挨着座。在各自家里,传基和金勋都排行老三,S霞排行老四——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一般都是兄弟姐妹四五个、五六个。那时候,时兴人多力量大,有人就有世界。看看现在自己的孩子叫做独生子女,他(她)的成长里,自是少了家庭中应有的一种热闹氛围和基于手足情感的一份真切体验,真的叫人抱憾慨叹。

    一看他们仨挨着坐在一边,大家就借题发挥,开始调侃起来。

    忘了是那个先说起的,说他们三个挨着坐在一块儿,象是“想三想四”,可得坐正当了,不然,会叫人“说三道四”。

    我听了受到启发,笑着对身边的G爱民同学说:“那剩下的同学,就是‘不三不四'啦!”

    亏得没人说,回家时可别“丢三落四”,要是说了,延伸的话题就会更多了。

    就这么聊着,亲切又热闹。时常地,一阵大笑的声浪轰然突起,把近冬的秋雨淋下的企图,结结实实扑出了窗外。

    4,

    G爱民在我旁边笑得哧哧又嗤嗤,听着似乎很是开心。

    我很高兴他这么开心。

    G爱民同学是个忠厚人,和金勋两人高中毕业后都参了军,转业安排在市yc公司。很早就自己做生意了,生意内容好象是围绕着药的方面,我没详细问过他。

    爱民不善表达,拙于言辞,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十分诚恳实在,从不虚妄矫饰。

    一路走来,爱民同学经受了许多不疏不密的风风雨雨。一次严重的交通事故,让他折了腿,到现在走起来还一顿一点的。但任何时候见了,他都会始终面带微笑,身体还发了福。

    讷语木言的背后,往往有着默默承受的坚忍的心境。

    而金勋则是头脑灵活,时尚前卫。他善解人意,说话快言快语幽默风趣,喜欢K歌也擅长交际,社会朋友圈很大,有好多铁杆兄弟。

    金勋从部队回来后又开商店又开酒店,还开了个洗衣店,这里那里折腾了一二十年,现在安顿下了,在诸城拉起杆子做环保设备,每年都会邀约大家去玩一次。

    高中时,金勋打算报考英语专业,班主任兼英语老师C先生专门搞了个小班,带着他和另外五六个高考志愿一致的同学。可他应届没考取,以后也没再坚持,我很为他惋惜。因为我觉得他是能行的,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如果读了大学会有更好更大的作为,怎么就轻易放弃了呢!

    前年,我还因一个英语短句如何翻译的问题请教于他,他用微信做了相当耐心恰当的解答。

    5,

    我们这个班考上大学的不多,顶多有十个人左右吧,传基就是其中之一。

    传基大学毕业后先当老师,后又改行从政,到了S委某部,再后来去DX做领导工作,能写会画善讲,属才子系列。

    他的M体书法作品,被韶山MZX纪念馆收藏。他的画富有意趣,画上的题款我尤其喜欢,前几年他专门给我画了两幅小品,我欣赏了好几天还有点不忍释卷。

    说到善讲,我和他有过一次合作。

    十年前吧,上级来我市制作一个干部培训教育专题片,有模拟召开DW会议的情景教学。他给DX学员讲的理论课,我对模拟会议召开情况,从实践层面作的点评。

    他讲得好,学员们乐意听。连省里来的摄像“小辫儿”,也不时定住机位,跑过来听一听。

    传基也是我们班上长得最高的,一米八三的个头,年轻时那叫一个洒脱。这家伙性格也是任由自我任性挥洒,时常做些迥异于常人的事——是真才子自风流吗?

    有一次,同学们有个活动,微信通知上时间地点写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是真没看到呢还是有别的事情,没去不说,竟然在第二天又回了两个字:

    “好的。"

    6,

    接风餐聚一如先前,照例是由S青班长主持。

    S青今年有了孙女,我问他给孙女起了个什么名字,他说小名叫“得意"。

    因为儿子叫y洋、儿媳叫D洋,洋洋而得意,得意则洋洋。名字取得巧,也颇具传统文化蕴含的风发意气和潇洒情致 —— 比如“春风得意马蹄疾”,比如“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又问传基的孙子叫什么名字,传基说早就告诉过我,我忘了。他便又发我个信息,对他孙子的命名作了一番考证阐释。

    他说,孙子大名“承旗”,小名“翼翼”。取自屈原《离骚》之“凤凰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承旗,意思是承接云天;翼翼,意思是飞翔。大名和小名连在一起,就是凌云飞翔,志向远大。另,承旗还可解释为承接GM的大旗。最后还有意存焉地加了一句:

    “好了,如果不满意,让他姥爷起!”

    哇塞呀!如果没有点国学功底,连当回姥爷都可能惭愧心虚了。

    S青班长有君子之风。

    他说话做事向来都是一板一眼有招有式,风格很符合他的法官职业要求,公平公道公正,同学们都愿意和他说些正经事。

    S青的情绪少有起伏,表情总是显得平静,内心似乎从来不乱,身板挺直,是一个理智理性自律的人。

    他也开玩笑,玩笑分寸拿捏有度。

    他父母在另一个城市。

    每到周末,如无工作上的事情,他都会携妇将雏去到老人那里,尽上为人子的孝心。他父亲去世后,对母亲一如从前,这也是他深孚众望的重要因素。

    目前,S青是同学中仍在一线真抓实干的少数人之一。

    7,

    说是摆酒接风,其实来的这些同学当中,真能喝点儿酒的没几个人。

    南国来的同学从不喝酒。S霞本来可以来一杯,因为开着车,也不得不倒上白开水。还有y慧同学,水可以喝光倒满、倒满喝光,酒是半滴不沾。即便如此,也没有妨碍她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不需用酒劲助力,畅然之情自是发乎于心,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统统自然而然,不会有谁觉得失调。

    特别是S霞,一个任何场合都能落落大方尽情发挥的人,是极其清晰透亮不会拐弯抹角的。

    她与谁都能侃侃而谈,思路理得一丝不苟,表达表述有条不紊。

    不过,一旦入不了她的法眼,不论什么人什么事,她会把客气放在一旁,噼里啪啦连皮带毛一并收拾,敢说敢做有担当。这叫个性吧?

    她退休前是市Rm医院的主任,工作刹实,抓铁有痕,做得有板有眼有声有色。

    这次她来的稍晚一点,一入座就说起路上遇到的一件事。

    她说:

    “不开车不知道大街上不守规则的多。我开车走着,一个女士骑着电动车带着个孩子,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差点碰我车上。我故意说你接孩子呐,她还以为我认识她,回答说是啊。我苦笑不得地提醒她,接孩子要注意安全!”

    高中时,S霞并不在我们班,但她常常应邀参与我们班的活动,我们都欢迎她。

    8,

    我曾经的同桌y慧是某银行职员,迷练瑜伽,竟然成了教练,我太太十几年前就跟她练过。退休后带了学员,有招有式地教授开来。

    她喜欢到女儿家去,做做菜旅旅游,开开朗朗成了乐天一派。

    她会包粽子,端午节送我一大堆,吃起来十分可口。她还送我一个带灯的放大镜,我读吴钩先生的《风雅宋》,细细品味里面的插图插画时,亏得她送的这个玩意儿。

    酒桌上,我看她的发型象个古代仕女,就拍下来发到《胡来》群里,她也没说什么。回到家后却微我,叫我删了。多长时间了哪能删除?我只好用一些表情涮屏,把那张照片淹了。她高兴了,群里其他人不知就里,连连发问是不是喝醉了。

    我不解释,又发了个“哈哈"的表情。

    9,

    一群年过半百几近花甲的少时同窗,在微醺半醒之中,陶陶然似出尘升仙,自甘沉陷于老同学历久弥陈的情谊里,亦庄亦谐。却也映出“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超然境界,真真如闲抱琵琶寻旧曲,从记忆深处找寻着青涩少年时的那种懵懂的乐趣,幸甚至哉!

    此时,我一下子想起台湾作家张晓风《我在》里的著名句子:

    —— 树在。山在。大地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10,

    是的,老同学聚在一起,不会感到老之将至。感受到的,只有美好和热烈。

    即便是在快到冬天的清秋,即便只是清秋里短暂的一天晚间,即便这一天还下起了滴滴沥沥的小雨。

    "相逢不用忙归去”。同学同在,生命之树自是常青。

    生命真如哲人所言,有时就是一种想象。这种想象可以突破人世间和自然规律的任何阻隔制约,借助某种机缘,让活力焕发。

    你若开心,那时间的物语里,永远都是烂漫的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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