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到今的大好风景,在我们去之前,存在我们脑海中的其实是他人对它们的描述与评价之上的,古代是文,后来有图,在如今还有视频。
那些因为源远流长的故事和古人的诗文而停留在我们印象中的,有李白与崔颢的黄鹤楼,“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有李白与苏轼的庐山,“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有范仲淹与孟浩然的岳阳楼,“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而位于江苏镇江的北固山,因三国时期“刘备招亲”的故事名流千古,在这里,也留下了两首震古烁今的诗词,一首是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另一首是唐朝诗人王湾的《次北固山下》。
前一首作品及词人都非常出名,后一首,作品比人更有名。尤其是其颈联,更是千古佳句,为人所称道。
《次北固山下》
唐·王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每年的腊月时候,当是人们最为思乡的时刻。此时,诗人行舟绿水之上,而要去的地方却在迢迢青山之外。
图源网络第二联写景:潮水满涨,水面连接两岸;船行在平静宽阔的江面之上,顺风而行,帆儿高悬。广阔的江面上,风平浪静,唯有一只小船扬着帆徐徐前行。
此下两联千古闻名:黑夜还未完全褪去,一轮红日已从天水相接的江面上缓缓升起;时序仍然还在旧年时候,新春的气息却已行至江南。前一句写实景,后一句实中有“虚”,春意是眼能见,能感受到的暖意。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这两句历来为人评价甚高,在当时便得到宰相张说的极度赞赏。张说甚至亲手书写之,悬挂在政事堂上,将其作为文人学士学习的典范。
这两句炼字写景,将眼前景高度概括,写得非常入心,并且,在写景中还蕴含着时序变迁,新旧更替的自然理趣。岁暮与残夜时分,本令人生愁绪与哀楚,但黑夜之后来到的红日与黎明,旧年之中到来的盈盈春意,都给人以满满的希望。
一个“生”,一个“入”,都具生命力与动态,是从黑夜中绽放光明的新生,新春破旧的力量,使整句给人气象恢弘之感。甚至有人将此诗看作是区分初盛唐诗歌的节点,可见对其的重视程度。
诗的最后,诗人回归思乡主题,呼应前诗:此时我的家书应该送到哪里去呢?天上北归的鸿雁,就给我捎回洛阳那边吧!给人浓浓的思乡之感。
历来很多诗评著作及诗评人都对这首诗有高度的评价,其中《唐诗别裁》曰:
江中日早,客冬立春,本寻常意,一经锤炼,便成奇绝。与少陵“无风云出塞,不夜月临关”一种笔墨。
盛唐诗人济济,王湾留世之作有十余首,有此一诗在盛唐诗中脱颖而出,名垂千古,已是足矣。
而在诗之外,王湾的生平也值得关注。他的正业其实是校正书籍,曾与刘仲丘合治集部图书,历时5年而成《群书四部录》200卷。此后,王湾集中对南朝粱、齐以后的诗文集进行大量的编校工作,这同样是一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功业。
而此诗中最有名的几句正当此时也可提振人心,给人振奋希望——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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