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因为要去韵苑图书馆借书就到了华科东校区——本科生集中地。回去的路上经过体育场，看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位男生放下书包进行锻炼。他先是在单杠上做了十几个引体向上，然后又默不作声地为下一个运动项目做拉腿动作。他穿着格子衬衫，是理科生的气质，和大多数华科男一样，书包的两边各自放着伞和水杯，妥妥的学霸模样。
本科来自二本院校的我怀着一颗仰慕和自卑的心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看着他，猜想他应该是刚从自习室出来，在经历了长久的脑力劳动后依然没有忘记必要的体力活动。他一定是个很自律优秀的男生，独自耕耘着梦想，将来也无疑会有十分精彩的前途。他符合了我所有关于名校学生的想象，也让我看到了自己平凡不堪的一面。那一天，我是怀着惭愧离开的。
再往前回忆，人生中第一个印象深刻的男生也是这般独来独往奋勇直前的人。高中校园里，一个略带忧郁气质的十六七岁男孩常常在傍晚端着碗在校园里散步。时间紧迫的日子，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放松自我。我在五楼的教室从外眺望，看到他在花园边的小径上从容不迫地走着。后来，我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到了他的名字，记住了他的座右铭。再后来，我从别人那知道他考上了武大，又去了北京的生命科学研究所读博士，如今留在了那边。
不只是他一人以出类拔萃的姿态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还有那个每天总是最后一个去食堂，又以极快的速度回来的隔壁班阳光男孩，听说他成为了上海交大的一员。还有文科班唯一一个考上北大的女孩，她也有和小伙伴一起说笑的时候，但多数情况下是一个人。因为身边的这些榜样，我逐渐明白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要敢于做一个寂寞的苦行僧。
读本科的时候，班上有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我们谈了很多心事，她也去过我家。然而我们因为没有处理好一同去自习的问题而彼此生疏了很多。她喜欢和他人一起去自习室，坐在一块看书；而我则不习惯看书时身旁有人干扰，尤其是熟悉的人。我不愿为一块去上厕所之类的事分心，倾向于独自处于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刚开始时我故意找一些借口跟她保持距离，维护自己在必要时刻独来独往的需求。后来她邀请的热情越来越高，我无法次次找原因，很愚蠢地采取了冷淡和逃避的方法。她很受伤，也很气愤，认为我辜负了她的真情。渐渐地，两人都不怎么讲话了。后来即使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留在了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的教育系统，关系都没有回到从前，我为此感到很遗憾。但我知道，如果时间重来，我极有可能还是会这样选择，因为行走梦想之路，很多时候真的是“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人越多，越容易失去自我，也越容易为别人付出价值不大的时间。
2021年1月5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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