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妆命下人将密封好的坛罐放进酒窖，只等三个月后开封品酒。
许是这两天酿酒有些乏了，刚吃过晚饭，玉妆便觉得头目微眩，她坐到妆镜前将珠钗取下，流云髻打开，双手轻抚两侧额头，想缓解一下。
利碧轩吃过晚饭后，本去书房挥笔练字，却被一滴墨染了衣袖，只好回房换衣。
他刚迈进房门，便看见玉妆披散着青丝坐在那里，葱段般的手指打着旋儿揉摸额头。
“娘子，你怎么了？”利碧轩上前关切的问。
玉妆摇摇头，“没事，只是轻微头晕。”
“我来给娘子按按太阳穴，保准就好了！”利碧轩不等玉妆说什么，双手已经按了上去，且边按边说，“娘子不知道，我少时看过几本中医穴经的书，照书中所讲给咱娘按过数日，把娘的头疼病都治好了！”
“既然这么神，让你按便是了。”被他按了几下，玉妆真觉清明爽利了不少。
“娘子怕是累着了，都怪我，非缠着娘子酿那桂花酒。”
“酿这点儿酒才不累，我从前在家时年年都酿，足足酿上五大坛才够喝，而且还得偷偷酿，爹娘他们一直以为那些酒是家里厨子酿的，我是既累又委屈。”
“岳丈岳母也是为你好，别家的千金小姐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我大概不适合做千金小姐。”玉妆皱眉，“我年少时读木兰辞，曾向往去军营当女将军，表哥还用柳枝给我做了一把剑呢！”
听到“表哥”二字，利碧轩心里生出一丝不快，虽知她只是脱口而出，却亦顿觉酸楚，那扎根在她心底的人何时才能让出位置，让他这个正牌丈夫进入呢？
“娘子的确不适合做千金，亦不适合做女将军，唯独适合做我娘子！”
此番话确是利碧轩的真心。
玉妆却不当真，笑言，“你这张嘴啊，不知得多少蜜罐子养着？”
“娘子总是不信我的真心。”利碧轩有些失落。
“我信不信不打紧，青玲信你就好。”玉妆有意提起康青玲，她不想跟利碧轩谈论真心与否，左右她是爱着别人的。
利碧轩却误会了，以为玉妆颇在意他与青玲之前的情意，故才出言讽刺。
他很是懊悔，本就该早些与青玲说明白，可利家当年悔婚在前，自己笃定爱上玉妆在后，对青玲更添几分愧疚，一时竟说不出口，只想着寻个合适机会再说。
如今玉妆流露不满，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与青玲了断的。
夜里，利碧轩辗转反侧。
以青玲的性子，难免哭闹一场，这倒没什么，就怕她不依不饶以命相逼，他虽不爱她，但亦不想她因着爱而不得寻了短见。
该如何是好？
“唉！”利碧轩不免轻叹一声。
身旁早已熟睡的上官玉妆似是在睡梦中感知了他的叹息，轻轻翻个身，面颊朝向躺在床榻外侧的他。
利碧轩将脸靠近玉妆，闻着她如兰的鼻息，内心渐渐平静。
月色如水，佳人如斯，为她做任何，都无需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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