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个爱看书的孩子,虽然家里没有几本书,更没有书房。但是比我大四岁的哥哥那时看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侠书,比我大两岁的姐姐看琼瑶岑凯伦的言情小说。尽管自己理解力有限,看得也是半懂不懂,可那有什么关系,拿来看就是。
后来二舅舅从舟山当兵复员回家,带回来一堆杂志和几本名著,于是他家就成了我日日奔赴的别有天地。也就是那时,我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部名著,他的名字叫《高山下的花环》。时隔多年,书中具体的情节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那个死了丈夫的军嫂跑去丈夫生前的军营,还忍痛微笑给军人们洗床单什么的。
其实童年可供回忆的亮色不多,必须要提一笔的就是夏夜不定时播放的乡村露天电影。那时的放映员是我一个堂叔,对于其他村民,他就适当收点小钱意思意思。而对于我,他自然是不收我钱的。简单的幕布拉起来,粗陋的放映机开动了,电影里那个丰富生动的影像世界就跃然在我们眼前了。放的最多的是类似花妖狐鬼的聊斋片,适合辛苦劳作一天的村民的脾胃。偶尔一次选了部文艺高冷的片,却鲜少有人捧场。因为电影放的是天上一轮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地上一对落魄的母女,从一开始女儿嫌弃母亲,到后来母女为生活所迫,同沦落风尘,相依为命,相互理解的底层众生相故事。其实,年纪尚小的我当时也没怎么看懂那个故事,直到多年以后听了大学老师介绍,才后知后觉堂叔那晚放的电影竟然是老舍的《月牙儿》。
有关名著和电影的启蒙是那么不期而遇又猝不及防,我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懵懵懂懂从小学读到了高中,再到考上心心念念的中文系。在我看来,高中生活那么忙,都没空看几本闲书。也只有到大学读了中文系了,我才有机会和时间埋头苦读图书馆的书,大有读尽一座图书馆的雄心壮志。后来自然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图书馆那么大,东区西区都有,藏书哪止千卷?胃口再大,我也是读不尽的。
不过大学还是读了一些书的,也看了很多有趣的电影。因为那时我当了系里一个小小电影文学会的会长。在给我们特批的一个中文系办公室里,我与一众同好有了无数个难忘美丽的夜晚。我们一起观看了《美丽人生》《廊桥遗梦》《简爱》《傲慢与偏见》《音乐之声》等很多优秀经典的外国影片。那时的我还于不知不觉中培养了一个好习惯:会上网去查刚看完的电影的观后感。尽管那时还没写,却为自己后来动笔不知不觉积累了很多。
不得不提一笔的是不知是大二还是大三那年,学校举办了一个大型文学电影周活动。他们先是请到了作家梁晓声先生,又机缘巧合的是因为冯小宁导演住在梁晓声隔壁,学校又请来他给我们文学电影周助兴。于是学校特此在林杏琴大会堂连续放了好几天冯小宁导演的电影代表作《红河谷》《黄河绝恋》《紫日》。负责这次文学周活动的学校领导还特意把我这个小小的电影文学会会长叫过去,给了我给下面的会员布置写这三部电影影评的任务,还给了我1000元买奖品。影评最终评出了一二三等奖,冯小宁导演还一一给颁了奖,台下掌声雷动。可身为会长,那时也没想到自己要带头写影评。对获奖的同学,说不羡慕自然是假的。不过应该那是我离电影人最近的一次机会了。
再后来就是工作,有一次学校心理周组织学生看电影,播放的竟然是我大学时第一次看的电影《美丽人生》。时隔多年第二次看,我流泪不止,心被触动得一塌糊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提起笔写影评,无师自通般写了这一篇,我记得起的名字是《美丽人生,父爱成就》。再后来就是看了感动的电影就写,一直写一直写。一开始写的都是青春怀旧篇,我们总习惯在别人的青春故事里,狠狠流下自己的泪。比如赵薇导演的《匆匆那年》,比如刘若英的《后来的我们》,比如《我的少女时代》和《七月与安生》……
后来总觉得中年老阿姨不能一直呆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不能每天写情情爱爱的显得太过腻歪。于是开始留意起心理片、战争片、动画片、动漫片甚至游戏片等。从一开始的只单纯写感受,大段大段代入人物角色抒发情感,到后来开始从别人的短评长评中寻求灵感和积累知识。再到后来歪打正着参加了猫眼影迷会宁波分会,参加各种有很多资深影迷和影评人在场点评互动的活动。我觉得对比过去的自己,进步很大。我写家国大片《无问西东》啃了一夜资料,写《我不是药神》从暗夜沉沉写到晨光熹微,写《大象席地而坐》以浇胸中块垒,写《天长地久》悲悯丛生感怀不已……《寻梦环游记》诉说了亲情有时比事业更重要;《小偷家族》道尽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亦可以给你温暖和爱;《尼斯:疯狂的心》传递了“”每个人不是一座孤岛”的信号,而《绿皮书》则告诉我们肤色不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世俗偏见、世道人心……
很多时候,电影即人生。而生活,就像是座动物园。我们或一帆风顺,或颠沛流离;我们或蜗居一隅,或世界走遍;我们或见遍众生相,或束缚牢笼里……时间精力有限,我们就这样出生,渐渐老去,直到化为一抔土消逝不见。我们或庸庸碌碌,或奋发图强;我们或按部就班,或颠三倒四。我们或善良平和,或阴暗暴躁。世界太大,我们能看到的东西太少。路那么多条,我们能走的也就一两条。而电影却可以提供给我们更大的可能。在那无穷的斑斓影像世界里,它呈现美丑,它是非分明;它欲说还休,它意味深长。它还原历史,它展望未来!它就像我们小时最爱玩的万花筒,透过它,呈现于人前的会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美丽新世界。
听说生活这座动物园很美,进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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