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涉及爱情,仅仅来讨论一下性欲的问题。 任何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绕不开性这个话题,与进食、睡眠等一起,性欲构成了全人类的共同生理性体验。
如果说人类作为自然生物有两大使命,一是自我保存,二是繁衍后代,应该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反对。我们对于进食、衣物、住所等的需求都是基于第一项需要,而性欲则独占第二项需要。自然界不少生物在完成繁衍使命后自体就会死亡,可看出繁衍这个行为在生物界具有怎样的地位,而促成繁衍过程的性欲会是多么强烈的欲求。
人类作为生物,按自然天性也应该尽力去完成自然使命,因此对于与自然使命相关的欲望,是不应该多加抑制的。虽然在人类社会,如果过分贪求衣食住行也会受到一定批评,但独性欲成为了禁忌话题。这是为什么?
人类可能是真的有向精神化发展的倾向。在美学中,个人的痛苦、肉体的欲望是鄙俗的,精神的才是高尚的。也就是说,精神在上,肉体在下。
在这种意义下,可以解释为什么性欲受到贬低,感官满足、物质享受也没有得到称赞,因为这些欲求是属于肉体的,不具备精神性。而人们对于爱情一向都是赞颂的,因为爱情具有精神性,是独属于人性特性的。
弗洛伊德说几千年来文明社会对于性欲采取的抑制使性欲升华成文明,我并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我不认为性欲和精神文明的产生有必然联系,但是完全汲汲于肉欲的人的确很难进行精神性的创造。
我想人们对性欲采取的极端禁令,确实可能是出于对性欲的害怕,从历代思想家们留下文稿中可以看出,他们都将性欲视为洪水猛兽,避之而不及。就如弗洛伊德的另一个观点,禁忌下隐藏的必然是欲望。因为没有必要去禁止人们本性就不会去做的事,越是严厉的禁忌下隐藏的越是强烈的欲求。
千年严厉的禁欲令无疑是在告知一个事实,性欲是强烈的;性欲,或沉溺于性欲,是对精神发展的妨碍。
文明的创建者和维护者恐惧这种欲求,恐惧这种欲求会摧毁文明。越是处于精神的顶端的人们越发会恐惧来自肉体的欲望。他们自发地割裂肉欲,进行精神的苦修;而普遍大众却能享受肉体欲求带来的满足。
我并不赞成禁止肉欲,首先它并不符合人性。既然肉欲是存在于人性中的,如果由人性中的自我意志去反对它,无疑是把人陷入自我战斗的境地。
其次,这些欲望本身是为人的生存而服务的,我认为人性中没有无缘无故的欲望,一种欲望的产生就必然有其指向,我们要做的不是随意去否定心中出现的欲望,而是看清欲望指向的对象是什么,再进行判断那个对象应不应该追求。
再而,自我意志为了否定欲望,与欲望进行抗争,就必然对欲望进行抹黑。而这并非真实情况,且抹黑的对象其实也是人自身,这很容易造成人的自我厌弃,并不利于人往健全的身心状况发展。
那么,纵欲呢?我同样反感纵欲。
有一个问题说纵欲会不会使爱情降格。我很愿意给出否定的回答。我认为性欲的满足和爱情的满足是两回事。人的情感本身就具有二重性,既有来自本能的欲求,也有来自精神的需要。性欲的满足是本能冲动的满足,爱情的满足是精神情感的满足。对于文明人来说,性欲的满足层次低于爱情的满足层次,性欲的满足比较容易实现,它只涉及到生物行为;而爱情的满足难以实现,因为它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只有当性欲的对象和爱情的对象是同一个对象时,两种满足同时实现才是可能的。
这不是禁欲与纵欲的问题,不是说限制了性欲,性欲就变成爱情了;放纵了性欲,爱情就变成性欲了。这分明是两种体验。但两者是有相关性。
当社会对性开放的时候,人们会普遍先去满足更低等、更易满足的性欲,这就导致了社会性欲横流的表象;而当性欲被压制,这种性欲横流的现象本身就会因禁止而消失,有些人的确会因此而转向寻求爱情,此时作为社会表现,爱情好像就突显出来了。
所以说,并不是说现代人的爱情降格了、贬值了,这种看法首先就有一个错误,那就是把性欲、爱情、情爱都归类为爱情。当禁欲时期,泛-爱情范畴中,体现出来的是爱情和情爱,性欲则是沉默的,就彰显出泛-爱情概念中较高的精神性;当性开放时,广泛的性欲活跃起来,从而拉低了泛-爱情概念中的精神性。当将爱情理解为性欲的时候,它当然只能带来性欲的满足,这种本能欲求的满足当然低于精神情感的满足或两者的同时满足。
但不可否认,当一个社会提倡纵欲,整个社会的精神基准都会被拉低。姑且不论沉溺肉欲会不会使社会崩塌,但明显是不会有利于社会的建设的。如果仅仅沉溺于物质享受、感官满足,人类的社会和动物的情况有很大区别吗?
社会正是一直在避免人类社会往动物性靠近的趋势,我们一直在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往以精神性作为支柱的世界发展。对于一个人而言也是如此,如果仅仅沉溺于肉欲的满足而丧失其他追求,这个人也就不过如此了。
对性欲一个比较好的态度是既不禁止也不放任,既不贬低抹黑也不提倡放纵。把性欲定义在它的自然本性的范畴内,同时给它锁上精神的枷锁,更重要的是要让人们认识到更高的追求,我们的精神力应该放在那些追求上,而不是汲汲于满足眼前的肉体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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