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那个小寒,冷的比往常迟了一些,一只老狗蜷缩着掉了毛的身子挤在树洞底下。
树还是那棵老树,只是老狗却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只狗,我认识的那只在六年前的一个寒冬里掉光了毛去了远方。
大学时期最后的一个暑假,我莫名地感觉有些凄凉,如同这寒冬。
我踏在檀河乡的青石街上,想找寻儿时童伴,只是未能如愿。
冷清的街道,飘着熟悉的歌声。
“西门外,东河旁,一道相思随君飞。等春来,不相忘,老屋檐下燕双回……”
葵大娘的相思随着年龄的长大,我多少能听得出点意思,不过那时的我依旧没能听懂歌声背后的故事。
我朝着高高翘起的飞檐往前走去,猜想着也许葵东来也该回来了。
老屋还是那座老屋,没能变新自然就显得更加斑驳,只是亲切感一点也没变,因为葵大娘还是那个我熟悉的葵大娘。
“是山儿吗?”熟悉的声音,苍桑却充满慈爱。
望着她迈着蹒跚的脚步从屋里朝我走来,我的眼里有些湿润,三四年不见,葵大娘她还能认得出我。
“大娘,是我!我回来了。”我匆匆急迈步,走到葵大娘跟前伸手扶住了她。
“长大了,都长大了,都快比东儿高了。”
“大娘,东来回来了没?”
“回来了,不过…又出去了,说是工地离不开他。”大娘回答的语气有些凄冷。
“大娘,可能过几天他又回来了,过年了总该回来的。”
“但愿吧,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了也不中留啊,不过山子你不一样,你乖懂事。”
葵大娘的意思我能懂,据我所知这几年来,葵东来过年基本没回来过,原因只有一个,他娶了个媳妇,媳妇年年都要求回娘家过,究其原因,也许东来也不想回家吧。
院子里一阵寒风吹过,落叶沙沙声,老屋也随着咿呀咿呀地响着。
其实我知道东来为什么不想回家,他不想回家的原因跟老屋有很大关系,老屋不拆,一间像样的房间都没有,东来的媳妇住不惯。
老屋其实有可以翻新的时机,几年前就有过。今年也有一次机会,我听家里人说这次不仅是翻新还可以有额外补偿,只是葵大娘依旧拒绝了。
两个月前,县里来了一批人,坐着大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腋下有些人还夹着黑皮包,走路一颤一颤的。
县旅游局的视察队,一个开发乡村旅游的项目,最终看中了葵大娘的老屋以及他周边一大块的房区,他们准备全部拿下来,翻新改造做成民宿。
方案都定好了,一、把地租给他们,他们负责翻新,每月给一点房租补贴,还给你安排新的住处。二、直接卖给他们,一次性交易。
视察队和村干部苦口婆心地跟所有人讲了一堆的大道理,后来就剩葵大娘不同意,不管条件怎么开,他都不同意。
这正是因为这样,葵东来很生气,村干部很无奈,村里的闲言碎语一阵又一阵。
“她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这么好的事情她居然不同意?”
“你忘记了十几年的事了啊,可能她屋里真的有宝贝。”
“保不准地底下埋着不可告人的东西哦!”
“她这样子,很缺德的,她一个人不同意,其他人的地也就用不了,都是连一片的,也不知道她咋想的。”
葵东来也劝过葵大娘,带着他的媳妇一起,只是葵大娘没有同意,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编制着一双鸳鸯鞋垫。
这正是这个原因,葵东来现在越来越不想待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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