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会思考人生的狗妞儿

                                2018、7、15

      我家住在七楼，家北面有一个阳台，阳台空间不小，窗户可开可关，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塘河的船只，甚至听得见对岸行人说话的声音。阳台上，养着我们六岁大的狗。

      狗儿的名字叫妞儿。狗妞儿与所有的金毛犬一样，全身毛很长，大都呈金黄色，只是肚皮上和腿上的毛泛出浅黄色，甚至接近浅白色。妞儿的身上许多东西仿佛受到的地球引力的影响特别大：方头挂嘴，嘴上的皮搭拉在下面；耳朵特别大，像个片片一样往下挂；长长的尾巴往下垂，上面的毛毛特别长也特别直。未成年时的妞儿，跑起来时很欢快，两腿一撇撇的，向上竖起的长毛尾巴就像一面雄伟的旗帜一样挺立在上方。

      狗妞儿刚来我们家时，只有38天大。从最早地煮胡萝卜鸡蛋粥，到三四个月后开始啃烧熟的鸡骨头架子，味口相当不错。妞儿的一生很顺利，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得到什么大病，偶尔几次外出逛弯时一时嘴馋贪吃了脏东西，也只是吐一两回饿一天肚子就自己痊愈了。

      狗妞儿其实是个十分爱好运动的家伙。小时候，常常对着刚回到家的我们大叫示意，让我们带着它出去满世界地逛。平时，出去逛时也要牵着狗绳，因为一不留神它就会因为贪玩而跟着别人跑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们俩平时工作很忙，白天几乎没有一丁点的时间遛它，晚上劳累的我们回到家也只是给它个十分钟，到楼下的草皮上拉屎撒尿。妞儿很期盼这个时刻，也很珍惜，常常到点也不肯跟着我们上楼来。

      于是更多的时候，狗妞儿则是静静地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两只前脚交叉叠放，坐姿优雅，透过阳台与厨房的玻璃门，用它那忧郁的大眼睛静静地观察家里的一切。屋内一有什么动静，狗妞儿便抬起来它的一侧耳朵，侧着头倾听。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妞儿的眉毛是会说话的，眉头向上抬，向下皱，表达它不同的感受。

      我听别人说，金毛犬是犬类中智商很高的一种，它的智商相当三四岁孩子的智商。所以许多时候，我感觉我家的狗妞儿会思考，它是有点忧郁的。

      有时，狗妞儿会用前爪搭上阳台的栏杆，望着对塘河上的船只来往，或听着对面小路上行人聊天的声音，朝着对岸的人儿发出自己的呼唤。当然，狗妞儿最开心的是，偶尔会有一两只小蜜蜂或小蝴蝶飞进它的地盘，狗妞儿就会用自己的嘴巴和爪子与它们斗智斗勇，结果常常是它们落荒而逃。那是妞儿在阳台里最活泼的时候。

      我常常观察到这样的情景：安静的时候，狗妞儿会独自用自己的舌头舔它的大头儿子。大头儿子，是一只大红色的大头橡皮玩具，长得一个大笑脸，用力挤压它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烦躁的时候，狗妞儿会用它方方的脑袋和大嘴巴用力地挤压大头儿子，甚至用它的大脚爪用力地踩踏大头儿子，让它发出声音，然后妞儿用自己近乎发泄的惨叫声与它呼应。

      我不由地想着，也许那是狗妞儿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呐喊。这种叫声，让我想起了我们自己的生活。上班，下班，在一个同样狭小的、固定的空间，生活的快节奏和工作的压力像许多无形的绳索牵着你，让你渐渐地失去活力与动力，让你呼喊不出，让你动弹不得……

      我想起我们十年前养过的另一只狗——一只小土狗。那时，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生活得很有意思；那时，我们住的房子不是高楼，而是接地气的小平房。小土狗，那是一只完全放养的狗儿，不用担心它迷失自己，不会忘记回家的路；那是一只懂得自己遛自己的狗儿，它知道何时应该回到家门口等待开门；那是一只懂得在花草的泥土里，埋下自己最爱的食物的狗儿……

      那是一只会生活的狗儿。

      会思考人生的狗妞儿，它会不会也羡慕那一只小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