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假期,集训了一周便自由活动。
没完成研修任务的老师,或者离家近的,家里没电脑的,便来学校微机室研修学习;有的家里没什么重要事情,便来学校下棋打牌,打发闲暇时光。
虽然在学校没什么重要的事,但李小婉不想回城,有些人,有些事,眼不见,心不烦,她想屏蔽过去的一切。既不去打扰别人,也讨厌别人来打扰自己。
公冶浩呢,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见惯了城市里的钢筋水泥车轮滚滚,早已被农村的花花草草虫鸣鸟叫迷住了,兴奋地像个孩子,整天沉浸在猎奇之中。当然了,他也有扫兴的时候,那就是每次喊李小婉出去游玩,总是吃闭门羹。
杨燕子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家就在青石山脚下的村子里。父母外出打出,家里有年迈的奶奶和妹妹,妹妹恰好在她代课的学校上初二。她一边代课一边照顾奶奶妹妹,当然了最重要的也是考事业编制即教师,好在在学校里拿下了教师资格证,现在她给自己订下了小目标,争取三年内考上教师编或公务员,抱上铁饭碗,有个稳定的工作,当然了再钓个金龟婿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听同学们说,考公务员或事业编水深的很,大多没真事,关系不硬很难考上的,她将信将疑,先考考碰碰运气再说。
当然了,她更想有机会向李小婉这样刚考上的前辈,打探些小道消息,问问考编的有关事情,这样自己准备时有的放矢,该烧香的烧香,该磕头的地方磕头。不过现在两人关系还不是很铁,单刀直入地问这么隐私的事情,李小婉估计不可能透露,这件事急不得,等以后混熟了再找机会问。
杨燕子这丫头虽鬼得很,嘴却比裤腰带还松。
李小婉和公冶浩刚来几天,就连校园荷花池里的蛤蟆都知道了有关他俩的事情:今年来支教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小冤家呢,那女教师还赶鸭子似的追男教师,抢着给男的洗衣服。惹得未婚的男老师满眼的羡慕嫉妒恨,酸溜溜滴向公冶浩确认此消息的准确性。
公冶浩听了心里美滋滋滴,即不肯定也不否定,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敬请单身的男同事望而却步;也请馋嘴猴想吃大鲤鱼的同事少为李小婉的个人问题操心,李小婉己名花有主,非他莫属啦!
李小婉是女同志,又刚来,和大家混得也不熟,没人开玩笑,大家以为她默认了。
不过,眼尖心细的杨燕子发现了端倪,总觉得他俩之间有点不对劲。
李小婉这人性格有点古怪,对公冶浩时冷时热,让人捉摸不透。她偶尔偷窥李小婉,迷离的眼神,飘出丝丝阴郁,痴痴地抱着一本书发呆,好像沉浸在回忆中,十多分钟甚至半小时也听不到翻页声,时而双眉微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作为室友,她俩大部分时间都各自默默地看书,杨燕子总想找个感兴趣的话题打开李小婉的话匣子,可惜每次都是做无用功。李小婉根本不理茬。一次她故意讲个笑话,讲的她口干舌燥唾沫星子横飞,可李小婉呢,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仅笑点低,情商更低,即使不笑当个捧哏的“吱”一声也行啊。当杨燕子停止笑声时,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令人窒息的感觉时常让杨燕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李小婉,整天板着张圣人脸,自己心情不好,传染得别人也高兴不起来。
杨燕子正托着腮苦思冥想,再这样下去,她可真要憋疯了,得想法让李小婉欢起来去去晦气,年轻轻的,她可不想给李小婉殉葬。
对了,第一天见面,公冶浩可是答应收她当徒弟的,夜长梦多,他可别反悔耍赖啊!想到此杨燕子赶紧去校门口的超市买了宣纸、笔、画板等。她真想跟着公冶浩练毛笔字或绘画,当然了,好奇心极强的她更想从公冶浩嘴里挖出点有关李小婉的信息。
兴冲冲的杨燕子刚到宿舍门口,恰遇正欲外出的公冶浩。
“公冶老师,还记得你第一天答应我的事吗?”杨燕子逮住公冶浩,赶紧问道。
“记得,记得,不敢忘,怎能忘,大丈夫一言九鼎,今天我有空,亲自免费上门服务!”公冶浩想去杨燕子宿舍教杨燕子,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知道李小婉最近心事重重,想借机开导下,拉近些关系。
“不劳你大驾,还是我去你那儿吧,我怕耽误李老师学习!”杨燕子想从公冶浩口中套出有关李小婉的信息,她怎会答应去她们宿舍呢。
哈哈,两个机灵鬼“各怀鬼胎,”围绕着李小婉斗智斗勇,最后好男不和女争,还是杨燕子占了上风。
杨燕子夹着画板风风火火急不可耐地闯进了公冶浩的宿舍。
李小婉望着杨燕子夹着画板去了隔壁,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个小丫头,整天叽叽喳喳的,嘴不空闲,她去跟公冶浩学画画,自己终于可以清静下了。
对于杨燕子这个室友,李小婉其实内心挺喜欢的。大方而不做作,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就像开在这山野里的百合花,洁静高雅而又不失热烈。
李小婉的心却如这夏日的天气,潮湿而令人烦躁。因情伤她萎靡不振,和杨燕子互动太少,或许有些事让她误解了。
别看公冶浩平时给人一种松松垮垮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一旦为人师表扯上正事他可是认真的。他一本正经地给杨燕子讲着最基本的素描知识,各种线条的涂法,杨燕子一看公冶浩那严谨专业的派头,不敢不认真听啊,好在公冶浩懂得因材施教,对于零基础学画画的杨燕子他怕讲太多,吃不消,讲了十多分钟,便让她在硬宣上练习涂线条。
杨燕子聪明的很,很快完成了公冶浩布置的作业,当然了她也没忘记此行的最终目的。
她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往李小婉身上扯。
“公冶老师,你和李小婉好般配呀!”杨燕子单刀直入,一句话直插公冶浩心窝窝。公冶浩听了心里咯噔一愣,心想这丫头真是个直肠子。
他脸微微一红,心想总不能告诉杨燕子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那样多失面子;告诉她有关李小婉的实情吧,那是人家的隐私,这样做太没素质了。狡猾的他只好打太极,答非所问,往工作上扯。
“李老师可是语文学科带头人,身经百战考上了事业编,你以后多向她请教,对你考教师编肯定有帮助,你俩在一个宿舍,天赐良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难得的机会,你可一定要紧紧抓住!”
“可我总觉得李老师好像有心事,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想请教可又怕拒绝我!”杨燕子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薄薄的嘴唇向上翘着,一副委屈的样子。她想,我也想请教李老师,可她整天拉着个脸,我不敢问啊。
“李老师可能就是你的贵人啊,至于她有什么心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不说我们最好别打听,等她哪天想开了,拿你当朋友了,相信她会告诉你的。
杨燕子没料想李小婉这么厉害,心里一阵窃喜,自己正想找人辅导考事业编呢,熟料上天竟然送上门来了,她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
看到李小婉魂不守舍的样子,公冶浩又急又疼又恨。无奈自己多次找借口约她开导下,可李小婉倔得很,不给面子。他现在黔驴技穷,好在这个杨燕子,恰巧拜师学艺,自己可得在这事上动动脑筋。
“李老师现在心情不好,咱得想法让她从困境中走出来,好给你指导课,这才是最重要的。”公冶浩给杨燕子支起了招。
“你看我今天可是免费教你学画,又给你推荐了考编的辅导老师,你怎么好好谢谢我呢?”
“好,今天中午我请客!”杨燕子机灵的狠,一点就透,听公冶浩这么一点拨,她还真想请公冶浩和李小婉这两个送上门来的贵人。
“你请客,我出钱,等哪天你真正出师了,考上事业编了再请也不迟,不过你今天有个特殊任务,饭后领我们到青石山转转,我怕迷路,一直没敢进山呢。”
“成交!”杨燕子捡了个大便宜,心里乐开了花。
面对杨燕子提出的辅导要求,李小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对于请客,盛情难却。
一切都在公冶浩的计划当中。
饭毕,三人一起去青石山游玩。八月的青石山,一年中最美的时刻,半山腰又恰是最美的地方。
清爽的风裹挟着阵阵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犹如打了镇静剂,让人少了狂躁,多了平和。
红的,绿的,淡黄的……五颜六色的果实在枝头摇曳起舞,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公冶浩望着这满山的果子不由自主地流哈拉子,使劲地咽口水;李小婉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燕子,这沉甸甸绿盈盈的怎么能是核桃呢,我以为核桃和土豆一样埋在地里长大的呢?”李小婉望着满树的核桃边问杨燕子边窘迫地笑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纤纤细手,轻轻地抚摸着一个个硬邦邦的核桃。
“小心,这核桃外壳汁水要沾到手上,染得手像生锈了般,就像长在人身上的褐色胎痣,顽固的很,啥洗涤液也不好使,难看死了!不过这核桃叶可香得很,夹在书里当书签最好了!”从小在这山旮旯里长大的杨燕子,摸清了各种山果的脾气,当起了科普老师。
公冶浩倒拿自己不当外人,终于经不住诱惑,伸手摘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粉红色桃子,“咔咔”两口如饿狼般猛咬,又脆又甜的桃子噎的他喘不过气来。
杨燕子看他那狼狈吃相,笑着安慰他说:“不用怕,慢慢吃,生瓜梨枣,吃了就跑,俺山村里人大方得很,管吃够,只要别连吃带拿就行!”
“真的啊,那我以后没事就来这果园里啃个够!”公冶浩听了窃喜。
三人边走边聊,一条清澈的小溪哗啦啦把他们吸引过去。
“这条小溪是由两股泉水汇集而成的,左面的叫北泉,右面的叫南泉,山脚下的两个村庄分别叫南泉、北泉,我家就住在南泉!”杨燕子用手指了指脚下的小山村。
有山有水有花有果,好地方!李小婉不由地赞叹!
“再好的风景也不能当饭吃,爸妈前两年包了一百亩果园,可忙活大半年,除去承包费、肥料、工钱等所剩无几,去年水果价格不稳定,卖不出去,都烂果园里了,赔了一万多元,今年再也不敢续包了,外出打工去了。我妈说了,只要有手有脚肯出力,到哪都有饭吃,不愁没好日子!”杨燕子一席话让李小婉心里微微一震,好个乐观务实的小姑娘。
“李老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许我帮不上忙,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不可以坐在坎边等它消失,你要想法穿越它,走出来,沉浸在过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所以即使输掉了一切,也不要输掉微笑,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像我这样多微笑,晦气就全吓跑了。”杨燕子启动两片薄嘴唇,嘻嘻一笑,露出两颗长歪了小虎牙,调皮的样子终于把李小婉惹笑了。
“逝去的风景再迷人也不值得留恋,傻瓜才在站在原地长久徘徊,为不值得的人折磨自己,人生犹如这潺潺溪流,永不停息,才能领略沿途更美的风景。公冶浩一语双关,犀利的语言如鞭子,字字句句终于抽醒了浑浑噩噩的李小婉。
是的,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愚笨的傻瓜,为那些不值得的事,不珍惜自己的人,苦苦折磨自己,真的太傻了!想到此,她挺胸抬头,长吁了一口气,过去的一切该埋藏了!
公冶浩将手中的桃核攥在手中,抡了两个大圆圈,顺着小溪,卯足了劲抛了出去,果核在空中完美地画了一个抛物线,飘落在前方十多米远的地方。
“哈哈,你也太丢人了吧,羸弱书生,看我的!”
杨燕子和李小婉笑话公冶浩动力不足,她俩顺手从脚下捡起一颗小石子,学着公冶浩的样子狠狠地抛了出去,果真比公冶浩抛得远好多。
公冶浩不服气啊,石子比果核重当然抛得远啦!他捡起了一枚小石子,和两个女孩子比谁抛得远。
叽叽喳喳的争论声在山谷里回荡,扑棱棱惊飞了林中的鸟儿。
李小婉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笑了,耍玩了。当她费尽全力把一枚枚坚硬的石子抛向远方时,像是在与过去挥手告别,曾经的点点滴滴地,痛苦地甜蜜地,像一缕轻烟,像一层薄雾,都撒向了远方,随风徐徐散去,消逝……
麻辣女教师 35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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