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当年不自由

有的人以为当年鲁迅写文章，很自由，可以横议，却都是想当然耳。鲁迅有句曰:“横眉冷对千夫指”，可见事实不是如此。还是因为你说了真话，其实是不讨喜的。他写了文章，是要发表的。但发表却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容易。

      最近，我读他的《花边文学》，里边的文章，都有不同的笔名。这种保存原状的编法，我觉得很好，给我们还原了一种历史的事实，就是当年并不是如我们想象的自由的社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鲁迅”这个名字，成了一种禁忌，于是，换了“张承禄”云云的诸多笔名，这是策略，更透出了一种现实中的无奈，似乎这也给了那些觉得当年月亮比今天亮而圆者，一种无情的讥讽。

      事实往往不如想象般美好的，但有的人就总是要不顾客观事实，臆想出一个美好的梦幻的世界来。真是很可笑的。

      只要是说真话，大家就都不喜欢，这是事实。所以，在谈天时，当时的一个朋友会感慨地说，现在的文章不会有骨气了。如果能够发表，也要被抽掉了几根骨头，结果什么都没有了。而鲁迅却不无悲哀地说，自己是先抽掉了几根骨头，否则，连剩下来的也都不剩了。——见《花边文学》之序言。现实永远是如此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可是，却也并不因此而可以完全保险，因发鲁迅的文章被牵累而关门大吉的杂志，却也常常有的。

      鲁迅的文章，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就常常会陷于如此的，而存下来者，却都是在这重重危机中，侥幸而突围出来的。这似乎也印证如下两点:其一，说真话的文章，总是不得其自由的，我们要说点真的话是很难的；其二，没有什么梦幻中的理想的世界，除非你自己愿意抽掉了骨头，只写些没有骨气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