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瑆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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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洲第十六次发来好友申请的时候,终于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南知,你别后悔,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严肃又决绝,连名带姓叫我。
我盯了半晌,还是拒绝,哐的一声将手机摔回桌洞,惹的同桌侧脸看我。
“没事,彻底掰了。”一整晚,我再没说第二句话。
晚自习布置了试卷,没有老师坐班,倒还算安静,而我的试卷上,只写了名字。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这正是我预料的结果,可我一点都不高兴,莫名其妙,甚至很难过。
一开始我明明只想和季西洲做朋友的,天长地久的友谊多好啊。
季西洲那么好的人,应该做朋友。
可是季西洲偏偏不想和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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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洲第一次遇见南知,就没想过和她做朋友。
南知第一次遇见季西洲,也从没想过他是那样偏执的人。
高一分班排座位,南知在女生里是高个,季西洲也高,两人理所当然被分到最后两排,前后桌。因着班里是单数,季西洲便没有同桌。
学校规定走读生上三节晚自习,住宿生上四节。
南知走读,又不太爱说话,第一天都没和季西洲打过招呼,更没注意到他。
南知齐肩短发,齐刘海长的几乎要遮住眼睛,要说漂亮,也是她同桌苏棠更漂亮些。
可季西洲第一眼看到的姑娘,是南知。
开学第二天,大家自发建班群,统计表从前往后传。
“哎,到你啦。”南知回头给季西洲递表,他看清楚南知被刘海遮了一半的眼睛,秀气的内双,只有眼尾有双眼皮的样子,甚至还带了点冷漠。
可他偏偏陷进这样一双眼睛里。
季西洲填统计表时,先把南知的QQ号抄在一旁的本子上,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将本子反扣在课本下面,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在这之前他加的第一个好友,是苏棠。
苏棠也是住宿生,最后一节晚自习老师都不在,刚升入高中也没有谁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这节课便成了住宿生的茶话会时间。
苏棠长得漂亮,又活泼的很,和班里同学最快打成一片。相比之下南知也就和周围的同学熟一点。
南知和季西洲的第一次语言交流,还是季西洲硬着头皮主动搭讪的。
班主任通用的老套路,让同学一个一个站起来作自我介绍,五分钟时间打草稿。
季西洲拿笔轻轻戳了戳南知后背,“你怎么写的啊,借我看看?”
南知侧侧身子,把本子立起来给他看,只写了两行半,“我也不会写,没什么可介绍的。”
然后季西洲就卡壳了,南知也坐正了身子,错过了季西洲一脸懊恼。
晚自习他明明和大家聊的挺开心,你一句我一句,怎么对上南知就不会说话了呢。
真是没用,季西洲暗暗的骂自己。
可是这之后,南知和季西洲莫名其妙的熟络起来。
课表贴在教室最前面,季西洲抄了贴在桌角,南知懒得去抄,每每下课都要回头看季西洲的课表。次数多了,以至于南知一回头,季西洲就直接告诉她该上什么课。
熟络了没几天南知就原形毕露,季西洲才发现她哪是不爱说话,简直比苏棠还爱说话!和相熟的人在一块就是话痨啊!
苏棠爱玩爱闹,也爱学习,上课的时候绝对不会和南知胡聊八侃。
南知只好回头找季西洲说话。
被老师点了几次名不敢再回头,他俩又有了新的交流工具——草稿本。
列竖式的草稿本,一页竖式一页聊天夹杂着,苏棠看不过去就威胁南知,“南知你再不好好听课,以后别想抄我的作业。”
“苏棠乖,苏棠最好了,你看老师讲的重点我都做笔记啦,我有听课的。”南知笑眯眯凑过来,被苏棠嫌弃的推开。
第一周结束的时候,化学老师来了一次随堂测验。南知看着试卷上明晃晃的“33”,打脸来的这么快,后槽牙都要咬掉了。
苏棠95分,写错一个化学单位。南知回头看季西洲,83分。
“好啊季西洲,成天不听课,你还考83!”一下课南知揪住了季西洲,“我不管,你给我讲化学,下次你要是考的比我好你等着!”
苏棠乐得自在,就差端盘瓜子放跟前,喝茶嗑瓜子看戏。
季西洲本来都站起来了,干脆又拉开凳子坐下,“拿你化学课本来,哪不会,我给你讲。”
“答应这么痛快,那我化学可交待给你了,考不好算你的!”南知趁机得寸进尺。
季西洲以为南知没考好就是没认真听课,他实在没想到,南知是纯粹的学不会!
“南知,你进一中是走后门的吧”季西洲要被她气笑了。
“我是吊车尾!我自己考进来的!初中班主任说我是超常发挥。”南知撇撇嘴,不服气的再三强调。
大概季西洲脾气太好了,南知就是个窝里横,越熟越暴露本性。
一开始像个小白兔,实际上是头小豹子,日常欺负季西洲为乐趣。
一中的老课桌不知道用了几代,木质的桌面上都是细碎的坑洼。季西洲拿宽胶带粘了半面桌子,写字总算舒服一点。
刚粘好没两天就让南知惦记上了。
季西洲是体育委员,每天跑完早操都是最后一个回到教室,南知则通常是被苏棠拉去小卖部加餐。
“苏棠,帮我买两根烤肠啊,我有事先走啦。”南知早操结束后和苏棠说了句话一溜烟跑了,都没等苏棠反应过来。
“哎这胶带挺难撕啊,还连着胶,季西洲你白忙活一场吧。”南知嘀嘀咕咕,坐在季西洲位子上一点一点撕桌面上的胶带。
“南吱吱。”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南知停下手,心虚的抬头,嘿嘿一笑,“呀你回来挺早啊,我那啥,你这桌子不太好看,哎我先去个厕所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南知话还没说完就从右侧窜出去了,全然没看到身后季西洲纵容又无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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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自己桌面上的划痕坑洼,突然就想到刚认识季西洲那会,执着于撕他桌面的胶带。
逮到各种机会光明正大撕。
后来才明白,季西洲明明可以像别的同学一样,贴桌纸,犯不着一遍又一遍贴胶带。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因为我爱撕,他就不停的贴。
熟了以后季西洲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一直叫我南吱吱,说我像个耗子,整天不是吃就是说,嘴停不下来。
现在季西洲可是厉害的很,都会说重话了。
呵,最后一次?
谁怕谁啊。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不敢和季西洲嬉笑打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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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觉得高中最变态的设定就是早读,六点半到校,七点半才让去吃早饭。
她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上早读,每天困的像狗,拿着课本读着读着脑袋就开始打晃。
季西洲也不读,就坐后边看她。南知一想睡觉就拿笔戳她后背,用班主任吓她,“南吱吱,老高在后边呐,醒醒!”
南知一激灵睡意全无,又不敢回头看,装模作样大声背单词。
听到背后压抑不住的笑才反应过来,回头怒视季西洲,“我都快困死了你知不知道!”用手肘把季西洲桌子上的书撞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季西洲边笑边扶好书,讨好的把手机递过去,“喏,给你玩手机,有的玩就不困了。”
南知自己也有一部家里下岗的旧手机,平时不允许带到学校来。
她斜着眼看季西洲,假装勉强的样子,“那行吧,原谅你一回。”
季西洲真是懒得很,手机什么密码都不设。不像自己,连相册都要设密码,更别提短信什么的了,生怕别人偷窥。
南知摆弄着手机,好一番感慨。
等看见季西洲的手机主题,南知愣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趴在苏棠耳边说,“哈哈哈苏棠,我跟你说,季西洲手机主题竟然是阿狸,男生还有喜欢阿狸的啊。”
苏棠正好背完了一模块的单词,完成任务心情愉悦,就想搞点事情。
“南知啊,你看看季西洲和我的聊天记录吧,有好玩的事。”
“…不好吧,怎么能偷看人家聊天记录呢,我不看。”南知说的一本正经,实际上被苏棠一勾好奇心就涌上来了。
都怪苏棠,非说有好玩的,要不然自己哪能干这种事。
要不,就偷偷…瞄一眼?
就在南知内心紧张激烈斗争的时候,下课铃响了,给南知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苏棠,我太困了,你帮我带个饭吧,都是季西洲早读打扰我睡觉。”
苏棠对她是日常嫌弃脸,“就算你早读睡好了,上课照样睡!”
教室一下子空了,南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连后门的小窗户都看了,确定没人之后,一边打开季西洲的QQ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可是苏棠引诱我的,不怪我。
我不多看,就看一眼。
反正也没人,我不承认,没人知道的。
不行忍不住了,我要点开了,我就看一眼,一眼啊!
南知飞快的点开与苏棠的聊天页面,真的就只看了一眼,唰的退出来,清理后台。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看见的聊天记录。
“那你就是承认喜欢她啦?”
“是。”
南知脑子一下锈住了。
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又好像没看明白。
这就是苏棠说的好玩的事???
就不该相信她啊!!!
这都是什么啊!!!
苏棠买早饭回来,眨眨眼,笑着问南知,“你看没看聊天记录?”
“没啊,我…没敢看。有什么好玩的事你直接跟我说嘛。”南知假装忙着找第一节课的书,低着头没敢看苏棠。
苏棠叹了口气,“没劲,不跟你说!”
就怕你真的说!
南知松了一口气。
南知家离学校很近,偶尔下午放学后回家吃饭,再回来上晚自习。
刚回来,还没走到自己位子,就听见苏棠和季西洲说,“你别跟别人说啊,南知也别说。”
咦?有事瞒着我!
南知好奇心可是强烈的很,不让我知道,那我必须得知道啊!
南知坐下转头逼问季西洲,“你俩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赶紧说!”
季西洲刚答应了苏棠不说,只好搪塞她几句,“你问苏棠吧,她不让说。”
南知又凑过来问苏棠,“到底什么事啊苏棠~”
“没什么事,快上课了啊,你赶紧拿书。”
苏棠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南知觉得这事可比苏棠让自己看聊天记录好玩的多!
“季西洲,你到底说不说?!最后一次机会!”还是得从季西洲这里下手。
南知没想到季西洲还真是答应不说就不说。
小脾气上来了,故意撂下一句话就转过头去不搭理季西洲,“行了,咱俩掰了,不跟你玩了。”
季西洲以为她假装生气,拿笔戳戳她后背。
南知干脆往前挪了挪板凳。
完了真生气了?!
南知整整一节课加课间不搭理季西洲。
到第二节课,季西洲坐不住了。
揪住她校服往后扯了扯,“哎哎哎,别生气了,我说我说。”
苏棠用眼神警告季西洲,季西洲就当没看见,“我买饭回来,看见咱班一男生给苏棠递小纸条,可能想追她吧。里边写的什么我真不知道啊,就这么点事。”
“那你还怎么问怎么都不说!”南知压根就没生气,但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
装完麻溜的贴到苏棠身边,“哎呦小苏棠,哪个给你写的小纸条呀?还不想让我知道?”
“我就是…,哎呀!我不想谈恋爱。”苏棠难得的红了脸,南知恨不得给她拍下来,留着以后威胁她。
南知素来没心没肺,闹完就过去了,完全没发现苏棠和季西洲之间的小别扭气氛。
快下课时,苏棠第一次用草稿本的方式和南知交流。
“南知,季西洲好像生我气了,你问问他。”
啥?他俩有啥气可生?
南知一头雾水,转头小声问季西洲,“唉,你怎么了,为什么生苏棠的气啊?”
“你不是生气了嘛!”
南知感觉这一头雾水怕是要变成浓雾了!
因为自己生气了,所以生苏棠的气???
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呢!
季西洲语气里确实带着点生气,“苏棠不让我和你说,然后你不是生气了嘛。”
这解释和没解释一样!
南知是搞不明白季西洲的脑回路了!
当天晚上,南知关了灯,偷摸在被窝里玩手机。
季西洲发来消息,“南吱吱,有个事想和你说,我又怕吓着你。”
有什么事还能吓着我!
南知秒回,“说呗。”
过了好久,手机震了一下。
“南吱吱,我喜欢你,你可能觉得很突然,可是从一开始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本来不想现在就说,好像不说不行了。”
等等!
南知觉得今天经历的事有点多,她得缓缓。
那个聊天记录,说的是自己???
苏棠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只想和季西洲做朋友啊!
季西洲人好脾气也好,认识才半个月,什么事都照顾身边的人。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拿来谈恋爱!
这就应该做朋友啊!
早恋这么不靠谱的事,哪有朋友可靠啊!
南知半天勉强缓过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这是要让她失去一个朋友的节奏啊!
“季西洲,我不打算谈恋爱,真的!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做朋友多好啊。”
南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不会让她失去一个朋友。
她爱玩闹,可是她的朋友真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她不想承认,其实朋友很少。
虽然总爱欺负季西洲,可是她真的把季西洲当好朋友。
当别人前呼后拥一帮人一块玩的时候,她只有苏棠和季西洲两个朋友。
季西洲,我希望和你做朋友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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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就是季西洲第一次说喜欢我的时候。
那以后,我和季西洲,就注定不能做朋友了。
我对感情向来迟钝,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被别人喜欢过。
以至于很久之后,我都不明白对季西洲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那时天真的以为,和季西洲说明白,就还能继续做朋友的。
季西洲明明也答应我,做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会把我们越推越远。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我就不认识季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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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表白仓促的开口,仓促的结束。
说不尴尬是假的,只是南知和季西洲心照不宣的不再提此事。
南知收敛了很多,不再时不时欺负他一下。
苏棠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变化,“南知,季西洲和你说啦?”
“你都知道啊?”南知怏怏的开口。
“就你看不出来吧,季西洲的好脾气和耐心都是对你,他只对你好。”苏棠看着一脸茫然的南知,做数学题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挫败感。
“苏棠,我觉得只有好朋友才能一直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分手也许就是陌生人了,做朋友不好吗?”
苏棠不知道怎么回答南知,若是她,定要去尝试的,不管是什么结果。
可是南知不一样。
南知以为说明白还能继续做朋友。尴尬了一阵子,她和季西洲又变回以前的相处模式。
可是苏棠看的明白,到底是不一样了。南知不再毫无顾忌,季西洲更加付出。
季西洲一味对南知好。
下课去打水,捎带着南知的杯子。扔垃圾,顺便把南知的垃圾袋也拎上。跑早操,南知在外圈,他就去外圈带队,跟南知并排跑。
南知早读犯困,上课也犯困。季西洲不厌其烦的在老师走过来时拿笔戳醒她。
南知有胃病,却管不住嘴。奶茶咖啡冷饮,辣条薯片饼干,没有她不爱吃的。
恰好又是南知胃病最严重的时候,季西洲整日操心,备着胃药,怕她不舒服。还总得盯着她,怕她偷吃零食。
季西洲对南知好到,周围的同学都隐约察觉出什么。
在季西洲和南知一同被“请去”办公室时,季西洲喜欢南知,终于成了全班同学的共识。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老高例行开小会,试图激发出同学们对学习的极大热情。
这个时候,南知的位子上还空着,苏棠担心的不行,喃喃自语,“她不是犯胃病了吧。”
季西洲脑子里顿时闪现过各种可能。
在老高慷慨激昂的说着“同学们不要认为来到一中就可以松懈,你们要更加……”的时候,季西洲直接冲出了教室。
苏棠愣了,全班同学愣了。
老高的演讲,卡壳了。
看着老高的黑脸,苏棠替季西洲捏了把汗。
南知家离学校东门近,季西洲就往东门走,边走边找南知。
实际上,南知同学,因为没定闹钟,睡过头了!
抱着书包一路疯跑,在东门外碰上了季西洲。
南知第一反应是,有人陪她一起迟到了真好!
然后才觉得不对劲,“你怎么在这啊,这个点不是上课呢吗???”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胃病犯了?”
南知被问蒙了,“我,那啥,睡觉来着。”实在是没脸说。
季西洲失笑。
真是南吱吱能办出来的事。
两人第一节课旷课,刚到教室就被老高逮去了办公室。
“南知你睡过头,初犯,下不为例。季西洲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什么意思啊,不想听我说话是吗!连个报告都不打,你当学校是你家啊!”老高生气,是因为季西洲的行为挑战了他作为班主任的威严。
“南知你先回去,站到放学,好好反省!”
南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从办公室挪出来,临走留下一个同情的小眼神。
苏棠看见南知进教室,一把拉她过来,“季西洲是不是找你去啦?”
南知愣愣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苏棠简直要背过气去了,“老高正说话呢,季西洲,二话不说噌的冲出去了,老高后半句话直接没说出来!你是没看见,那会班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还有,大家都猜,季西洲找你去了。你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南知整个人都傻掉了。
因为自己睡过头,季西洲被老高罚,全班同学都知道季西洲喜欢她。
她上辈子是个蝴蝶吧!
这是什么蝴蝶效应啊!
南知哭丧着脸回到座位上,像老僧入定一样,开启思考人生模式。
苏棠觉得她应该和南知好好聊一聊关于季西洲的事。
“南知,你把季西洲当朋友,可是他一直在追求你啊,他不可能像对待朋友一样对你。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你们两个是不对等的,他一直付出,你给不了他同样的回应。这样下去,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苏棠是真的替他们着急。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一语成谶。
只有南知,完全不明白什么是喜欢,“苏棠,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和季西洲谈恋爱,我怕失去一个朋友。季西洲是阳光,可我是生长在阴暗面的,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拥有那么好的季西洲啊。”
她声音越来越小,苏棠只听清了前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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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概是我和季西洲,最美好的回忆了。
那时我心里,其实是有点明白的。只是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勇气承认。
我不敢面对季西洲的喜欢。
因为我配不上那样热烈纯粹的喜欢。
他一味付出,都是以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的方式。
他觉得那是对我好,觉得总有一天会打动我。
实际上他也打动我了,只是更大程度上给我带来困扰。他紧追不舍的喜欢,一点一点将我推上悬崖,进退无路,左右两难。
可就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现,我们之间,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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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洲越靠近,南知越想逃离。
她怕季西洲知道那些她隐瞒的过去。
未曾对任何人提及的过去。
季西洲满心以为,他只要对南知好,南知就能明白他是认真的。
季西洲这个体委颇得人心。不爱打小报告,偶尔有事逃个早操,他也能帮着遮掩过去。找他帮忙,但凡能办到的,他也不推辞。
因此班里近乎一半的同学,都成了季西洲的助攻。
后排的男生平时管季西洲叫“洲哥”,总要揶揄南知一句“洲嫂”。
南知每次尴尬的去辩解“我不是!”也没用。
南知本来是个小透明,也乐意当个小透明。却因为季西洲的喜欢,一次又一次被推到话题的中心。
不管南知怎么辩解,在所有人眼里,南知就是迟早要答应季西洲的。
她索性不再解释,也不做回应。在别人眼里,这成了默认。
也包括季西洲。
苏棠当初说的话,在春季运动前夕,应验了。
她说南知和季西洲这样下去,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苏棠报了八百米,提前半个月开始训练,每天晚自习结束后去操场跑步。
南知因为离家近,晚一点回家也没关系,干脆多上一节晚自习,再陪苏棠训练。
季西洲则是因为南知,晚自习结束后也去操场。
他迫切的想从南知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南吱吱,你到底怎么想的。”
南知停下来,让苏棠先跑,季西洲问题让她沉默片刻,“我说过的,我真的真的没打算谈恋爱。”
她特别的强调,希望让季西洲相信这并不是托词。
她想说,怕和你最后变成陌生人。
可是又说不出口。
季西洲情绪有些激动,“我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以为你默认了,那些话…”
“那是他们非起哄,我说了又没人听。”南知很无助,她试图去解释,却发现语言匮乏到无法说清楚。
“是我自作多情,以后不打扰你了。”当南知的想法与季西洲的期望背道相驰,他只能用冷漠的话去结束自己像傻子一样的行径。
季西洲转身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却打不开南知的心。
南知站在原地,看着季西洲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没有回头,没有丝毫犹豫。
一直到看不见季西洲了,南知内心忽然莫名的难过。
她转身想要继续跑步,浑身的力气却像被抽走了,缓缓的走到角落里。
漆黑黑一片,没有光亮的角落。
南知坐在橡胶跑道上,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那些她竭力隐藏的过去,那些黑暗的阴霾,铺天盖地,卷土重来,将她淹没。
她再一次面对,过去的南知。
五岁,父亲意外车祸,医疗费掏光了家底,欠下巨额外债。
南知永远失去了父亲,再也没有大房子,没有裙子,没有玩具,没有礼物。
她不得不踩着自尊心,跟着母亲去求债主,再宽限些时日。
她不得不去申请各种补助,去面对老师领导怜悯的眼神,去告诉他们自己如何可怜。
小学二年级,办公室里老师们聊起她,满是同情,恰巧被交作业的同学听到。
八九岁的年纪,没有人懂得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她一下子成了所有人讨论的热点。
无数次有人问她,你爸爸是不是死了。无数次被人指着说,她就是没有爸爸的那个。
南知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父亲是一件要被人讨厌的事。
可是她知道,不能告诉母亲,怕母亲伤心。
南知以为到了初中,就没有人知道这些事,她可以有新的生活。
可是初中,那些过去仍然没有放过她,甚至变本加厉,愈演愈烈。
所以她几乎没有朋友,她整日被往事衍生的阴霾笼罩着,无法挣脱。
南知的成绩开始从前几名到十几名,到二十几名,到三十几名。
她开始惧怕学校,惧怕交流,惧怕别人的眼光。
初二,南知休学了大半年。
母亲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带她去医院,也终于知晓了南知经历过怎样的伤害。
重度抑郁症,自残倾向,厌弃生活。
南知很配合治疗,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初三南知回到学校。
她依旧吃着抗抑郁的药物,依旧没有朋友。她试着去反抗,去无视,去和那些流言蜚语对抗。
她甚至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中。
南知以为,总算可以摆脱那些过去了。
她已经可以不再依靠药物,也不对任何人提及,假装没心没肺,爱玩爱闹爱笑,还有了好朋友。
她又开始害怕。
害怕苏棠问她,你怎么从来不提起你父亲。害怕季西洲知道,她以前是一个被讨厌的小孩。
季西洲对她太好了。
南知自私的希望,她能一直和季西洲做朋友。
向日葵永远朝向阳光生长,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南知,最向往温暖。
季西洲的温暖让她无法拒绝,却不敢再近一步。
她太害怕失去了。
苏棠找到南知的时候,她状态很不好。
南知怕吓到苏棠,慌忙说了再见。
第二天,南知神色如常,苏棠也并未发现什么。
只是季西洲和南知的关系,像冬日里将要结冰的河面,将冻未冻,触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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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最害怕回忆过去,如今却觉得,好像可以面对了。
可是我始终,无法面对季西洲。
或者说,我向往温暖,却不敢拥抱温暖。
如果再回到黑暗里,拥抱过温暖的人,会更痛苦。
那时我以为,至多我和季西洲,不再是朋友。我宁愿失去,也不愿去拥有。
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过去是无法摆脱的,就算有勇气面对,那些过去留给你的印记,永远也洗不掉。
就像月亮和太阳无法同时出现,我和季西洲,也无法在一起。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过去,所以只有远离。
我不能让任何人,认识最糟糕的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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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想过去的事。
林筱晓,成了压垮南知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二文理分科,分班。
苏棠去了理科班,南知理科依旧学不好,去了文科班。
文科是季西洲的弱项。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了文科。
这无疑给了南知更大的压力。她知道季西洲因为自己,放弃了理科。
南知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她承受不起季西洲这样的深情。
相比于季西洲的坦荡、直率、不保留,她隐瞒了太多糟糕的事。
南知分到3班,季西洲分到4班。
南知无比庆幸。
新的班级,只有几个从前的同学,与南知也不太熟。
再也没有一大群人起哄她和季西洲。她似乎,可以重新变成一个小透明了。
还有她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孙雪。
南知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了。
季西洲在度过一年单人单桌后,迎来高中第一个同桌,林筱晓。
严格的说,林筱晓不是一个招老师喜欢的女孩子。
她性格外向,男生缘好,总能和男生处成哥们。而她交好的朋友,大都是学校里那些“坏学生”。
他们都不爱学习,成绩也不好。但是爱玩,会逃课,上网吧,考试作弊。
季西洲的好人缘在林筱晓这里也不例外,而林筱晓的性格倒是和季西洲也有相似之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慢慢的,季西洲和林筱晓成了半个哥们。
和南知完全不一样的相处方式,季西洲是真的把林筱晓当成哥们。
尽管季西洲坚持不和小团体的其他人“同流合污”,林筱晓还是把他看做小团体的一员。
自然也知道了季西洲有一个喜欢了一年的姑娘。
若是季西洲早知道南知和林筱晓的渊源,后来大概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这世界上,唯独没有早知道。
南知发现季西洲和林筱晓成了朋友,是在买完饭回教室的时候。
季西洲和林筱晓站在走廊栏杆旁聊天。
那是南知到教室的必经路,她避无可避。
季西洲和她打招呼,她匆匆回应一句,快步走回教室。
林筱晓在看见南知的那一刻,翻了个白眼。
季西洲看着南知的背影说,“我就喜欢她,只喜欢她。”
林筱晓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不屑的撇嘴,转过身,季西洲没看见林筱晓满眼厌恶。
回到教室的南知,心里慌成一团。
驱散的阴霾好像又重新聚集在她周围。
南知与林筱晓其实没有什么多大过节。南知才不会去招惹林筱晓那样的“女混混”。
可是林筱晓就是看她不顺眼,她们俩大概是天生的死对头,气场不和。
林筱晓就是初中那些变本加厉的其中之一。
南知怎么都没想到,两年后,她会以这种方式,和过去遇见。
林筱晓还记得她。
南知看见林筱晓的时候就知道。
她心下最害怕的事,是林筱晓告诉季西洲,她的过去。
林筱晓当然没有告诉季西洲,她才不用这么低劣的挑拨离间的手段。
林筱晓觉得南知配不上季西洲。她把季西洲当成自己人,怎么可能看着季西洲喜欢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所以林筱晓觉得,她不能让南知和季西洲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知莫名其妙被孤立了,就像初中一样。
那些林筱晓的朋友,见到南知都横眉冷眼,有人还会故意撞她一下,待南知看过去的时候,斜眼冷哼一声。
南知除了苏棠和季西洲,和别的同学都不是太熟,也没有别的朋友。
以至于林筱晓轻而易举的改变了大部分人对南知的第一印象。没有人愿意和南知做朋友了。
南知仿佛又回到初中,背后有人指指点点,当面有人冷嘲热讽。
林筱晓没有和季西洲说什么,却用另一种方式,让南知内心深处的坚强土崩瓦解。
她拿准了南知不会告诉季西洲。
当然,如果告诉季西洲,南知相信季西洲会站在她身边。可是她要怎么和季西洲解释,为什么林筱晓针对她。
告诉他过去的事吗?
那怎么可能。
在林筱晓的朋友找到孙雪,“警告”孙雪不要跟南知做朋友的时候,南知的内心,终于垮了。
抑郁症像被封印在她内心的洪水猛兽,冲破了封印,叫嚣奔涌而来。
高中知识点更加复杂深奥,南知的成绩开始下滑。
她表现出明显的孤僻。
季西洲给南知发消息,“南吱吱,多和别人交朋友,不要太孤僻,这样对你不好。有什么事你来4班找我。”
可是南知控制不住自己。女生之间的暗潮汹涌,任季西洲再细心也没有发觉。
南知第一次拿小刀划胳膊的时候,她似乎得到片刻的满足。短暂的快感让她对这种行为上瘾。
就像吸食过鸦片的人再也离不开鸦片一样。
南知笔袋里放了好几把小刀,她买小刀的时候充满了负罪感,划在胳膊上的时候却又满是快感。
她在这样极端的情绪里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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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惧怕的过往,再一次闯进我的生活。
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段时间的痛苦,远超过初中。我不告诉告诉母亲,不敢去医院。
我甚至都不敢承认,抑郁症复发了,我再一次变成了糟糕的南知。
如果季西洲没有喜欢我,也许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
那么好的季西洲,我却对他失望了,也对自己失望了。
他的喜欢,让阳光里我感受到温暖,也让阴暗里的我更加寒冷。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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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洲还是发现了南知的自残行为。
他在早读结束后的吃饭时间,站在3班窗户外,正好看见南知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拿小刀划胳膊。
他又气又心疼,大步走进去,一把夺过小刀扔在地上,“南吱吱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南知满是被他撞破的恐慌,和没有得到舒解的痛苦,“你别管我!”
南知去翻笔袋里的小刀,就像毒瘾复发的人一样,行为完全不受内心的控制。
季西洲抢先一步拿过她的笔袋,翻出了三把小刀。
那一刻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疼的要炸裂。
他抓过南知的手腕,要把校服袖子撸上去。
南知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袖口,奈何力量悬殊太大。
季西洲看着她胳膊靠近手腕的地方,满是血痕,新旧交替,深吸一口气。
南知最害怕让他知道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眼前。
她用力把胳膊抽回来,胡乱拉下袖子,一把推开季西洲跑出去。季西洲紧跟着她。
南知去了小卖部,买小刀。
五毛钱一把的小刀。
她就像破罐子破摔一样,再也不避着季西洲。
季西洲抓过她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一根一根打开手指,把小刀扔到远处。
“南吱吱,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胳膊给你划行不行!”
季西洲撸起袖子,把胳膊送到南知面前。
南知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咬了下去。她没有用全力,季西洲也不躲。
南知松开他,蹲在地上,呜咽出声。
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季西洲失望。
在她一切都好的时候,季西洲一直都在,加倍对她好,细心体贴温柔,他的温暖让她想靠近。
在她难过受伤委屈的时候,她不敢告诉季西洲,季西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只会不停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他不能陪着她,去面对恐惧。
这一刻,她失望自己不够相信季西洲的喜欢,不敢告诉他。她失望季西洲看不穿自己的痛苦,不能拯救自己。
南知彻底明白,她和季西洲,没有任何可能。
季西洲从来都在阳光里,他不知道阴暗面是什么样子,他喜欢的那个南知,是在阳光里遇见的。
可是那个南知,现在回到阴暗面了。
再也没有那个爱玩爱笑爱闹的南知了。
高二整整一年,南知生活在阴影里。她努力按照医生曾经教给她的方法,去对抗抑郁。
她再一次努力去做到无视,不再季西洲,不再想林筱晓。
孙雪在被林筱晓威胁后,依旧愿意做南知的朋友,只是南知不敢告诉她季西洲的事。
南知一个人承受了因为季西洲的喜欢和追求,而衍生出的所有痛苦。
一直到高三,南知依旧是班里的中下游,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没有再次分班,那些流言蜚语仍旧跟在她左右。
后来南知下定决心,和季西洲把仅剩那点朋友情谊也断干净。
她对季西洲,连做朋友都不再奢求了。
真正的南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
她选择了最让人难以接受,也最折磨自己的方式。
南知拿了四百崭新的一百元,放进一个平整的信封里,拜托苏棠拿给季西洲。
她没告诉苏棠信封里是什么。
季西洲收到信封的那一刻起初还有点开心,他因为是南知写给他的信。
打开发现是四百元钱,季西洲气涌上来,脑袋嗡嗡的响。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南知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收下!
可是季西洲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他找林筱晓去送还给南知。
林筱晓把信封给南知,满是嘲讽,“呵,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欠他的,都还给他。”
“早干嘛去了,现在要还,你可真逗!”林筱晓鄙夷的看着南知。
南知气到快失去理智。她都没有告诉苏棠信封里是什么,季西洲却告诉林筱晓,还让林筱晓来还。
她借了孙雪的手机,登上QQ。
这场因为林筱晓的迟来的争吵,终于爆发了。
南,“季西洲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让她来?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吗!”
季,“我要是让苏棠去,你会收吗?”
南,“那你就让林筱晓来吗?她最讨厌的人也是我!她一直在背后说我,传我,都是因为她!为什么是她?”
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应该和我说明白啊!”
……
告诉你?说明白?我怎么告诉你?怎么说明白?
南知这一刻绝望了。
季西洲永远都无法理解,她在过去的痛苦里挣扎的心情。
他不知道,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其实不是那些细微的体贴关怀。
她只是希望,那个人相信她,能够陪着她一起面对,能把她从阴暗里拉到阳光下。
能让她努力塑造出来的那个南知,变成真正的南知。
可是季西洲不明白。就像他有一箱苹果,他可以全部给南知,自己一颗不留。
可是南知只想要一只梨。再多的苹果,也不是那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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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删除了季西洲好友。
季西洲熟记于心那串号码,他一遍又一遍发好友申请。
南知一遍又一遍拒绝。
季西洲第十六发来好友申请的时候,终于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南知,你别后悔,这是最后一次了”。
南知盯了半晌,还是拒绝,哐的一声将手机摔回桌洞。
她和季西洲,结束了。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南知很难过,尽管这是她预料的结果,她仍然难过的想哭。
一开始,她只想和季西洲做朋友。
现在,她和季西洲,要变成陌生人了。她还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又或是,失去了一份爱情。
甚至她还重新变成了糟糕的南知。
后来南知换了新的信封,再次拜托苏棠,拿给季西洲。
她让苏棠和季西洲说,如果他不收,他永远别和南知说一句话。
南知想,这是她最后一次用自己威胁季西洲了吧。
季西洲不得不收下。
事实上,那以后,季西洲和南知,的确再没说过话。
季西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南知发好友申请,南知通通拒绝。
苏棠说,错过季西洲,她一定会后悔。
当初所有人都说,让她不要错过季西洲。
南知想放弃了,就算后悔,她再也不想靠近了。
只有她自己最明白,阳光和阴暗,注定是对立的。
阳光照不亮所有的阴暗,只要还有阴暗,南知就逃不掉过去的束缚。
就让季西洲,只记得阳光里的南知吧。
毕业的时候,老高找到大家,想补拍高一的合影。
不明所以的同学习惯性的把季西洲和南知凑到一起。
那张并不太清晰的合影,成了南知和季西洲唯一的纪念。
南知并没有完全从抑郁症里走出来,但她能控制住负面情绪,不再失控崩溃。
高考完,她和苏棠回到一中的操场,沿着跑道边走边聊。
“你还记得当初你嘲笑季西洲的手机主题是阿狸吗?那时候,你的笔袋就是阿狸。”
“忘了,买过太多笔袋了。”
南知看见她曾经躲过的角落,第一次崩溃的地方。
在六月的骄阳里,洒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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瑆琇:
重新排版编辑了一下,七个小章节放在一起了。
这篇故事是有原型的,南知和季西洲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南知和季西洲最后没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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