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在河边

早上六点多起床，天色几乎完全是黑的，但喝完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天已经微亮，老板所说的“晨雾”也终于能看到一些了。若要举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则披在山坡上的是轻纱，妖娆美丽，而覆盖在整个山谷的则是棉花，什么也看不到。

临走前，老板又问了我的行程安排，要是想玩的“彻底”的话，通常会在山上再住一天，然后用一天时间乘车前往白哈巴或者禾木。两个地方都需要半天或一天的行程，前者是中国西北第一村，再往西就是哈萨克斯坦了，而后者据说是白桦林。但这两处对我的吸引力似乎一般，于是决定当天就下山。说不清是因为爬山，还是在登顶看湖，又或是在月色下看这个山谷，但想到“离开”时，我竟没有所谓留恋。旅行至此，已经有收获了。

拂在松林上的轻雾很快就散去了，但车子一路走到神仙湾却一直在雾中，能见度低于十米，大部分游客下车拍照之后又坐第二趟区间车下车去了，也许是要赶车去白哈巴。我则在此下车，然后沿着河边的人工小道一直往山下走，这段路，我觉得是最好的。

七点半的喀纳斯新村（农庄）

神仙湾是喀纳斯河一段平缓的河段，距离公路有一片宽数十米长上百米的草原，草原上有马和牛，《航拍中国》有一个镜头就是这里，但早上约八点的这个时间点，这里只有茫茫白雾，什么也看不到。

一路沿着栈道步行，逐渐可以看到一些云松或者冷杉，松枝间偶尔有飞禽扑哧起翅膀，“哞~哞”的牛角响彻林间，这一切都笼罩在这片浓雾之下。松针上凝结了一层的雾气，此时没有太阳，远远看着就像是被撒了一层粉末。面对这片雾气弥漫的景色，我只能说出一个“美”字，其他的只能试着用皮肤和呼吸去感受。忽然羡慕起古人来，能用“天接云涛连晓雾”这样的句子将自己所见的化作文字留在纸上。

从神仙湾一路行至月亮湾，此时高山上的雾气已经开始散去，但河道还是被雾气完全笼罩着，或许可以用“云河”来形容吧。在栈道上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于是沿着一段向下的栈道小心翼翼的走下山去，来到喀纳斯河边。

雾气笼罩下的喀纳斯河

晨雾下的喀纳斯河是难以言表的，此时的我非常理解为何人们需要“拍照”，过去只在电影中看到的迷蒙山水，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平静的河面上倒映着两旁的树影，远处的松树在雾气中亭亭玉立，淡绿色的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正对面有几棵树已经变黄或变红，与周围的绿色构成一幅绝美的油画。

转弯处是最美的 梦境般

为什么需要“拍照”呢？莫奈能用手中的画笔留下日出、睡莲，而我们只能将之寄放在照片上，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拍照片上，毕竟比起照片，此刻眼睛所见的才是真实。但照片就像一个游客所说的，不用拍那么多，反正早晚是要删内存的。

从月亮湾一路走到卧龙湾，已经是早上十点多，我在雾中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而此时山间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几只忙碌的水鸭子吸引了不少游客，算时间他们可能是一大早从贾登峪乘车过来的，相比路上也看了晨雾，虽然他们只停留在公路边上的观景台上。

昨天在观鱼台上看了湖，加上一早上都在河边行走，即使不去白哈巴或者禾木，我也已经满足了。但距离下午的车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便搭上一辆区间车返回山上，来到喀纳斯湖边。这或许可以算是没有行程的好处吧。

喀纳斯湖

在喀纳斯河源头的位置，湖水在一个地方突然收窄，接着流向山谷成为喀纳斯河，这下方有喀纳斯河的漂流项目，我省下了这笔开支，跟其他游客一起在河流源头的位置拍着照片，青玉般的湖水拍打着白色的浪花向河谷流去，游客纷纷站到石头上摆姿势。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竟没有一个安保人员。一个游客说，这辈子见过的湖多了，得知这个湖跟长白山天池在同一纬度上，特意过来看看，拍个照，证明自己来过了，就可以了。这两句话，我想了好久。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但算上时差则正好是一天之中森林空气最好的时段。我沿着湖边的栈道行走，望着从林间穿透下来的阳光，偶尔踩在松软的林地上，这一切又是美的让人陶醉。事实上，若说喀纳斯有什么让我实在难忘，我会说是林间的空气。

跟我悠哉游哉漫步不同，松鼠确是一直在忙碌，一个多小时的路上竟遇到了三四只松鼠，一遇到危险就赶忙爬到树上躲起来。路过一个岔口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三个景点，而我走了一个多小时只来到第一个景点——白沙湾——湖边的沙滩。另外两处至少还得一个小时吧，但我的行程已经快到时间了。若是平时我可能会遗憾自己没有去看壁画，但呼吸了两个多小时的空气之后，我心满意足，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下山。

第四次乘区间车，也是最后一次，粗略的算下时间，我正好在山上待了二十四小时。从广州出发，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再加上四个小时的公路，却只在山上待了一天，值得么？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因为我从广州一路逃跑至此，现在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

最后一眼，卧龙湾

后记：下午三点从喀纳斯出发，原路返回北屯市，途中去了五彩滩，晚上八点从北屯出发，居然还是旅游车，分上下层共四层铺，早上八点抵达乌鲁木齐。五天没洗澡了，破了自己两天的记录，我在心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