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远行客

作者: 元汐 | 来源:发表于2019-01-21 21:13 被阅读7次

    1.

    我在琢磨送什么礼物给同桌。

    昨天是圣诞节,他的另一个同桌送了一张贺卡给他,而我什么都没送。本来送贺卡挺好,但那个同桌送过了,若我也送贺卡,好像不够真诚。于是,我一整天都在想到底送什么给他好。

    其实吧,他的另一个同桌是我闺蜜,我跟她关系很好。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她待人友好,周围的同学都喜欢她,我、有些嫉妒。所以在给我们同桌送礼物这件事上,我一定得超过她,比她更尽心。

    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送贺卡,但贺卡由我自己来做。放学后我去商店买了彩色纸和小贴纸,还自己剪了一些小花,花了很久做成了很小一张贺卡,并在里面写了几行小字。当我把贺卡递给同桌时,他有点犹豫,表情也有些复杂,不过当时我没读懂,现在又不记得了,他怎么想的,我已无从得知。


    2.

    这已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我不禁失笑,觉得自己当初太幼稚。

    像这样幼稚的事还有很多。

    我们做同桌了,我更是常常暗地里拿自己和她做比较。比如她数学成绩很好,经常考班里第一,我有些不服气,私下努力,然后超过她,又做出一种不经意的模样。还有后来她将头发拉直了,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特别好看,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偷偷打扮自己,想要比她更好看。

    好像从小我就喜欢和人比,也对别人超过我件事很敏感,表现得极为抗拒。所以我虽然很喜欢我的朋友,也知道嫉妒他们不对,可还是忍不住比较,然后嫉妒。因此,对我那位闺蜜我实在很是愧疚,也感激她对我的包容,我和她的友情里,我多多少少掺杂着不真诚,而她自始至终都对我坦诚相待。


    3.

    我和她起过一次冲突,原因多在于我。

    有段时间她有了别的朋友,本来这挺寻常的,但渐渐地她对我的关心变少了,不怎么搭理我了。所以在某个注定不平静的课间,我冲她怒目而视,问她为什么上厕所时不叫上我了。她好像回答说,我下课总是在写作业或看书,她不好意思打扰我。呃,这真是一场尴尬的对话,我的嚣张气焰虽仍未息,但我却不好意思再问了。

    后来我还是觉得她有了新朋友,不要我了,于是我也假装硬气,和别的朋友一起玩,只是时不时地表现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的样子。这种相处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


    4.

    时间仿佛真的会冲淡很多事,把曾经不好的东西都带走,然后留下最好的记忆。

    毕业后我和朋友不在一个班,不常见到。大约是在开学后的一个月吧,她见到我,兴冲冲地奔向我,把我抱了个满怀。那一刻,仿佛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不好的事,消散了从前的猜忌、嫉妒和所有不愉快,只记得当初我们一起看小说,一起去上厕所,还有被窝里小声地说掏心窝子的话。

    虽然好多的不愉快我们都不记得,或者说选择遗忘了,但我们却没法像以前一样要好了。时间在对回忆进行筛选时只留下了好的,从前那些争吵却被搁置,回忆于我们更像是一件雕琢过的艺术品。于是我和她总不经意地保护着这件艺术品,斟酌着怎样让我们相处地好看。但无论怎样的感情,相处起来都并不总是好看,所以最后我们为了相处地好看,倒不懂得怎样交心了,终究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5.

    这又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和她,只能说是朋友,而不如从前要好。

    暑假时跟她聊天,依然可以聊得很开心,但始终少了点真诚和默契。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假如人生是一条路,那么我一开始没法知道,哪些我一开始就遇见的人会在哪天突然与我走失,然后越走越远。

    上大学的那天,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眼见着这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远,曾经熟悉的人也不知所向,油然而生了一丝感慨: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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