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就埋在了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几捧黄土一座坟包别无他物。一连几日,王明易默默的守在专诸坟前抱着坛梅子酒自斟自饮,正所谓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心中对专诸的那份愧疚感终日盘踞心头挥之不去。王明易向专诸的坟前洒上一碗酒以表敬意,低声道:“专诸大哥,都怪小弟连累了你,令你无辜丧命。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安顿好你的家人,替你完成未了的心愿,让你千古留名。”王明易自顾自喃喃地念叨着,一时间失了神一样,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专诸的坟,一边喝着酒一边沉浸在数日来和专诸相识相交的回忆中。“咕噜噜”,车轮声打断了王明易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一驾马车由远而近来到专诸家门前停下。王明易担心是那伙儿贼人的同党前来报复,心道:“难道这个时代真的是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也敢行凶?”于是便跟了过去。
只见车帘一掀下来一人,束发高冠、上衣下裳、宽袍大袖一副贵族模样,头发略显花白,不是别人正是伍子胥。伍子胥也没想到王明易真的来吴国寻他,见到王明易先是一怔,然后喜出望外忙上前拉住了王明易的手道:“明易兄弟,没想到你真的来吴国找我了,昭关一别一切可好?”王明易在这时候见到伍子胥心中稍感安慰,起码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个熟人、有个朋友,他勉强笑了笑道:“一言难尽呀,我此行吴国是为了将七星龙渊剑物归原主。”说着将宝剑双手奉上。伍子胥接过宝剑道:“兄弟言出必行,大丈夫也。”王明易道:“看到大哥在吴国站住了脚一切顺利我就放心了。”伍子胥道:“这还多亏了兄弟你的提醒。那日昭关一别后我带着公子胜来到吴国国都梅里面见了吴王僚,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吴王僚助我伐楚,好不容易说得王僚有些动心可没想到一旁的公子光却百般阻挠。这王僚也是个没有主见之人,所以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我突然想到临别前兄弟你提醒我要关注公子光这个人,于是便私下与他接触,一交谈才知此人雄才伟略早已有夺位之心,我与他一拍即合我帮他夺得王位他助我伐楚复仇。我看公子光日后必能成事所以隐秘行藏改投到了公子光府上,对外还是用化名陶帆陶向吴。”
一番讲述后伍子胥见王明易面带悲伤,关心地问道:“明易兄弟,我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王明易痛苦地摇了摇头:“入吴后我结识了专诸大哥,多亏他相助我才打听到了你的下落。前不久我和专诸大哥去公子光府上找过你,但你不在。”伍子胥忙说道:“哦,对了,前些日子我与公子光一起去巡视城防,回来后听侍卫说专诸找我,没想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此次前来正是有件大事想问问专诸考虑的怎么样了,下定决心没有……”“专诸大哥死了。”王明易打断了伍子胥。 “啊?你说什么?”王明易声音低沉道:“专诸大哥死了。”伍子胥感到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专诸正值壮年且勇武过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死了。”“大哥,这是真的。”王明易对伍子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你看,那就是专诸的坟。”伍子胥顺着王明易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个不太显眼的小土包。专诸的死对伍子胥简直犹如晴空霹雳,来到专诸坟前伍子胥心情沉重,感叹道:“哎,天嫉英才,专诸你去得太早了,我要到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勇士呀!”
凭吊一番之后,王明易沉沉地说了一句:“大哥,我想替专诸大哥去刺杀王僚,替他了却名留千古的心愿。”此言一出伍子胥心中一惊,他看了看王明易然后点了点头道:“嗯,看来我们谋划的大事兄弟你已经知道了。兄弟心思缜密武艺不凡,倒是堪当此任。只是这件事关系到你、我以及吴国未来的命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风险极大,兄弟你可要想清楚呀!”王明易目光坚定道:“大哥,专诸大哥为了救我而死,我如果不为他完成这个心愿今后让我如何心安呢!”伍子胥想了想道:“也罢,那兄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王明易思量片刻道:“这样吧,专诸大哥本是远离朝堂的市井之人,应该少有人关注,而且专诸大哥之死没有其他人知道。从今日起我便是专诸,请大哥回复公子光,就说专诸已经应下此事,请公子光备好金钱车马,待专诸安顿好家小后顾无忧方能安心为大王效力。”“好,兄弟你且在此安身,我去回复公子光。我想,不出几日公子光便会派人来接你入府。”二人商议已订,伍子胥转身上了马车,就此辞别。
刺王僚之事已安排妥当,王明易的心情依然很沉重,他想起专诸大哥死前的嘱托,心想:“专诸大哥要我去找他的结拜义兄要离,应该是想托妻献子把一家老小托付于他,可我上哪里去找他呢?”这一日,太阳落山将近黄昏,王明易坐在专诸坟前饮酒,他在思考着如何去打听寻找要离的下落。王明易端起酒碗送到嘴边刚要喝上一口,“啪”,一个很细微的树枝折断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王明易马上意识到背后有人,为避免打草惊蛇他继续喝酒,一仰头一饮而尽,借着仰头喝酒的时机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看不太清,但感觉此人就在自己斜后方不远处窥视。“这个距离能让自己浑然不觉,应该是个体态偏瘦身轻如燕的高手。”王明易的心里瞬间涌出了很多疑问:“他是谁?为什么窥视我?莫非他知道专诸的死讯了?不应该呀,那晚所有知情者都已经死了,应该没有人知道专诸已死的秘密。这个人八成是敌非友,不管怎样,先抓住再说。”想到这儿王明易猛然间将拿在手中的酒碗向后一掷,紧接着脚一蹬地像簧一样弹了起来直奔那人而去。那人见酒碗飞来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喝酒之人竟然如此警觉,忙一抖手,掷出一颗飞蝗石将酒碗击碎,随即往旁边一跃跳出数丈转身便跑。王明易这才看清前边跑的是一个头戴斗笠身形消瘦的黄衫客。
一路狂奔,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专诸家门前的树林,沿着白沙河直奔武曲镇而去。王明易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以前大学里比赛也罕逢敌手,短途冲刺的能力那是相当强。他本打算在到达武曲镇之前将这个黄衫客擒住,可没想到此人脚力也相当了得,始终步履轻盈与王明易保持着一段距离,王明易不但没能缩短距离反倒感觉被越落越远。追进武曲镇时天已大黑,一路上小风一吹,梅子酒后劲往上直返,王明易感觉脚下有些发软,在小镇的街道上七拐八绕黄衫客终于还是不见了踪影。
夜色下的武曲镇显得平静祥和,王明易像一只追丢了猎物的猎豹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四下一片漆黑,借着月光沿他着小路东张西望,正准备拐到大路上,忽然见前方几条黑影闪过。王明易又警觉了起来,他停下脚步躲在暗处,像猫一样仔细地观察着这伙人的动向。只见陆续来了不少黑衣人,鱼贯进入了一个院落,随后屋里亮起了油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明易蹑足潜踪地摸了过去,他躲在墙根下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只听里面有个人低声说道:“众位兄弟,这次吴王出高价召集我们是要干一件大事----刺杀公子光。公子光是吴王的心腹大患,吴王碍于他们的关系不便下手,所以出高价请咱们兄弟出手。”“大哥,公子光的府邸在梅里城里,咱们为什么在这偏僻的武曲小镇集合呢。”那个大哥道:“你懂什么,公子光可不是吃素的,他在梅里城里耳目众多我们很容易暴露行藏。咱们今夜二更出发,潜入公子光府主要目的是刺杀公子光,大家不要恋战,吴王只要公子光人头,得手后听我号令大家立刻撤离,吴王会在府邸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嘱咐一番后那个带头大哥又开始分配任务。
王明易月下追赶黄衫客,人没追到却无意中偷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此时窗外墙根下的王明易听得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他基本上了解了这伙刺客的行动计划,不等听完就轻手轻脚地溜开了。“现在该怎么办?先去通知伍大哥再做打算吧。”想到这儿王明易辨明了方向,沿着上次专诸带他去公子光府的路飞奔而去。
公子光府前灯火通明,王明易跑得气喘吁吁,刚过去就被两条大戟顶在了胸前,门前两个侍卫拦住去路道:“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竟敢乱闯!”王明易抱拳道:“有劳侍卫大哥,我有急事要找陶向吴陶先生。”一名侍卫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王明易道:“你先在这儿等着。”说罢转身进府通报。王明易在府门前来回踱着步,不多时脚步声响,伍子胥出府迎接。伍子胥道:“兄弟深夜到此必是有急事,快,里面说话。”王明易也不多客套,跟着伍子胥往里走。
王明易随着伍子胥来到了他的住处,伍子胥迫不及待地问道:“兄弟,快说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王明易便把看到听到的一切告诉了伍子胥。伍子胥听罢大惊,“好个王僚!竟然暗施杀手派人行刺,我要马上通知主公集合侍卫提前设防。”伍子胥转身要走被王明易一把拦住:“大哥且慢,公子光府上有多少人手?”伍子胥道:“整装戴甲将近百人。兄弟放心,抵挡住那些刺客不成问题。”王明易摇摇头道:“大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伍子胥不解道:“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大哥你想,如果这批刺客行刺失败必会向王僚报告,王僚怎会甘心,定然会再找机会下手,那时可就是防不胜防了。”伍子胥道:“兄弟是怕有漏网之鱼给王僚通风报信。放心,我会周密布置设下天罗地网,他们一个也别想逃。”王明易又道:“就算你们将这些刺客全部擒获,刺客说出了幕后主使,公子光又能如何?以现在的实力难道还能够公然反抗不成?一旦消息败露王僚必会撕破脸公然调动军队消灭公子光。”伍子胥一拍额头道:“哎呀,多亏兄弟提醒。那这些刺客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见伍子胥心急如焚,王明易宽慰道:“大哥莫慌,我在来的路上倒是想到了一个计策,可解燃眉之急。”伍子胥急切地看着王明易“兄弟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王明易道:“想必此时的吴王府上也是灯火通明,王僚正等待着他们的消息。我们应该调动侍卫假意抵抗拖住刺客,另派一支部队保护公子光逃往吴王府向王僚求援,就说有人要暗杀公子光求吴王为公子光做主。一路之上要尽量大声鼓噪,务必惊动城中百姓,让城中百姓尽人皆知。王僚作为一国之主必然会爱惜颜面,不但不会承认派刺客的事情,而且还会保护公子光,这样便可躲过此劫获得喘息之机,大哥以为如何?”伍子胥豁然开朗:“妙呀,此计甚好,让吴王僚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兄弟果然机智,我这就去和主公商议。”王明易一抱拳:“大哥,目前我还是个局外人剩下的事情就不便参与了,我还是回到专诸的住处静候佳音。”说罢王明易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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