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杨带着新欢出现在商场电影院的那一刻,是我收到分手通知后见到他的第一面。
这几天我发了疯地打他电话,在他上课的教室前面蹲守,不停地给他兄弟发信息,所有人都告诉我:“菲姐,我真不知道宋哥去哪了,你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联系不到他了呢?”
“我他妈被宋子杨给甩了!我他妈,被宋子杨一张分手纸条宣判阵亡了!我他妈要在他面前问一问,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了。”
想必那个时刻的我,张牙舞爪如人人避而不及的泼妇,如每个被医生宣判死亡的病人,如找不到方向的孤魂。
我们恋爱2年,朝夕相处,恩爱有加。原来700多天的爱情,真的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为什么会喜欢宋子杨?”每次听到闺蜜这样的问题,我都特别傲娇地说:“因为他就是我理想中爱情的模样。”
爱一个人爱成了理想,终归是要幻灭的。
他们拉着我,把我带回家,然后把房子里的厨具剪刀统统拿走,常常一起吃饭的学弟学妹轮流看着我。
“菲姐,你别吓我们。你跟宋哥那么好,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的。”
我手里抓着宋子杨留下的一张纸条,像抓住所有允诺我咽下一口气的生机,“林芳菲,对不起,不喜欢你了,我把行李拿走了,我们分手吧。”
算上标点符号28个字,我看了上千遍。这个上周末还带着你出去旅行并承诺跟你过一生的爱人,转身就撕毁了你的生活,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这21世纪收到这么古典的诀别书,这真像摩羯座的宋子杨做出的事情,这真他妈是我爱上的男人。
有的人用一生的时间想去留住一个人,而对方只用了一刹那就决定离开。
过去的一个星期,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是在想: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宋子杨允诺的未来,我们会有一个大房子,和一条叫曲奇的松狮;他会骑着哈雷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的最南端飞奔到最北端;我们会每年在长江大桥上说一次我爱你;每年樱花开放的季节,他会牵着我的手从樱花大道走到晴川阁,看尽这个城市的樱花。
可是这些理由和未来,在失去主角后统统作败。
“心死就不伤悲,明知爱很珍贵。”
我抱着万芳的歌,听了一遍又一遍,心死了一次又一次。
昔日蜜糖变砒霜,解药难寻。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等到了宋子杨的电话,他约我在最常去的商场见面。
呵,去商场,是怕我闹吗?我林芳菲有那么不体面吗?
是的,我有。只要他还愿意要我,只要他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多不体面都没关系。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见到宋子杨的那一面,我看着他身边搂着的新欢咬牙切齿,却还是选择了示弱。
“林芳菲,我和小苏马上要去留学了,很抱歉,以后也请不要联系我了。”说话的时候,他紧紧地搂着这个眉目娇俏的姑娘,而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我的无视和不屑。
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我只能选择势均力敌。
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人人都在分手时都想问的问题,大概是分手界最大的谜题。这个关于“为什么”的黑洞里,大概藏着很多人的绝望和泪水。
他也只是冷冷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旁边的女孩一副不耐烦地表情:“电影快开场了,说完了吗?”
于是我擦干眼泪,说:“多谢这些年的照顾。” 然后转身。
“你给不起的未来,我来告别。”
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当年微博有背景音乐,我从一个喜欢讲冰箱企鹅故事的作家微博里听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企鹅,才喜欢上这么悲伤中带着一点希望的歌。
刚认识宋子杨的时候,轻轻分享给他,他一曲听罢,抱住我说:“以后只准你放手,我绝对不会放的。抓抓小菲菲的小尾巴。”
“我没有小尾巴!”
“那就抓小白兔。”爱欲与情欲纠缠,描绘出未来的模样。
梦中醒来,歌还在循环放着,以为是天亮了,看一下表,才刚刚过三点。
我伸手想抓住那个熟悉的人,可是手一下子扑空,连空气都有点凝固。
开始的时候需要两个人齐心协力,告别的时候只要他独自走向新欢,这件事就一拍两散。
冬天到来的时候,好朋友小玉从北京来武汉看我,她进屋的第一件事是把窗帘拉开,几个月以来我终于见到了阳光。
“菲菲,你的生活需要太阳,跟我去北京吧。”
我裹着毯子说:“再等等,我就快好了。”
是在秋天失恋的,冬天有时候哭,有时候发呆,终于挨到了春天。我和宋子杨曾经租住的房子到期,我实习的公司也不太稳定。
我决定离开武汉,户部巷的热干面,昙华林的咖啡馆,四月的樱花,任何时候的你。
终于决定不要了,不想了,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不打扰,不是怯懦的退缩,不是无能的逃避,而是在不值得不应该不必要的感情中轻松抽身的态度,这是对别人的温柔,更是对自己的温柔。
过24岁生日的时候,我终于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窗外有万家灯火,这个北方大都市夜色温柔,有无数生机勃勃的浪荡和美丽。我躲在从公司回住处的末班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成为寂寞的信徒。
我已经很久没有恋爱了。
我甚至想不起来,嘴唇碰上嘴唇,手臂环上手臂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会常常打开手机里的星标备注,拨出这个号码,就是和过去重新连接。
无名愚痴又喧嚣夺目的年少时光,一往无前不知进退的轻狂少女,和一个爱了很久,却突然告别了的一个人。
当一个女人到了24岁的时候,这些算是往日时光里的标配。
“凭着我当时的智识,我也只配得到那样分量和水平的感情。”
当我想起宋子杨的时候,我用这样的话警戒自己。我常常记得他体贴有加,却忽略了他不再让我碰手机的闪躲与敏感;我沉浸在我们的未来中不可自拔,却忘记了他对于事业的野心。
也许人生的此一步必须要经历彼一步,也许,我们必须要遇到无数个不正确的你,才终于可以找到那个正确的自己。
我们就是在这种反省中试图走回最初的路,找到最初那个心动的自己。
爱情有很多条归路,而我选择了最美妙的一条,就是回到自己。
故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日子是旧的,人永远温暖如新。
那是精疲力竭之后的重生。
“日光之下无新事”,这美好的一仗,又要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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