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跟着队友往前冲线,结果遇到了伏击,被炸弹震伤,身子滚到一个土坑里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战斗早已结束,敌人也没清理战场,顺着月光能看到大量倒在地上的尸体,空气中还有让人难以接受的硝烟和血肉混合的味道。外公吓得要命,想走,可腿部又受了枪伤,动不了,心里估计自己也只能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了。这个时候,他被跑来寻找附身的黄家仙人看上了,于是就做了一个保家仙的约定,仙人施用仙法,将我外公平安送回到了家。
老人们商议之后觉得毕竟是有约定在先把人救回来了,那就供奉着吧,平时注意些也就是了。家里忙请专业人士跳大神,从黄仙那里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也是有理有据。就此,我家有了保家仙护院,而外公也作为仙人的代理人,做起了驱鬼避神的买卖。
当时国内大劫刚过,社会条件不好,城镇的基础设施也不健全,而满地又都是冤魂野鬼,所以住在乡下的百姓们很容易招灾惹病。有病怎么办,找医院,找大夫,找郎中,治不好,没条件治疗,也没钱治疗,于是百姓们找仙家看病,找我外公看,不得了,这位黄仙本领也大,有病就医,一治就好,名声越传越大,附近县城的达官贵人们遇到了邪症也都往这儿跑。一时间,外公家里门庭若市,他的家族也在保家仙的辟护下逐渐壮大起来。
但好景不长,几年后,正当中国国民经济的调整基本完成,外部矛盾消减,国家希望国内的思想文化也能够高度统一,于是,一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运动爆发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这句话不仅仅针对于阶级斗争,也是想从根本上去除大众对妖魔鬼怪的敬畏和依赖。我们与黄家的关系再度陷入冰点,供奉则会被扣上牛鬼蛇神的帽子,不供奉便是断了黄家的食粮他们都得饿死。几经折腾,最终双方都做了最后妥协,去掉牌位,保家仙全部都附身到我外公身上,不再扰到其他人,待风波过去,继续供奉,但如果此浪不停,那此后家里每有新生儿,都要让保家仙来选择是否要转移到孩子身上去,不能断了血脉供应。
运动风暴在十年后戛然而止,可外公并没有再开始供奉牌位,而是将自己关在旧房院内独自生活。此期间他邪症不断,但出于对整个家族未来的考虑,外公决心将保家仙锁在自己身上,不让他们再跑到别人身上。仙人们因附身已久,又无香火供奉,早已没有了仙法算计,死的死,逃的逃,倒也无可奈何,留下几个老仙人守着外公不断的折磨他,又不能太折磨他,不小心死掉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家里由外婆一手操办倒也相安无事,儿女们相继嫁人,大家只当老人孤僻不愿出门,倒也没太过问。外公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几年后,我翻墙跑进了旧房院看到他的时候为止。
那年我四岁,随着父母回老家探亲,一时好奇,踩着墙砖角就爬过去了。结果我看到了和照片上长得差不多的外公,还有他身上的坐着的站着的几位仙人。外公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抱着我从旧院里走了出来。外公和大家见了面,聊了聊最近的事情,然后他说今晚他就要走了,让孩子离远点。被锁在我外公身上的最后五位仙人,在我身上种下了两颗仙种后,当晚便随着我外公也一同去了。
不久后我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两位孩童的形象,经常和我聊天玩耍,我们什么都聊,但在旁人看来,这孩子自言自语的还挺奇怪的。男孩让我叫他黄大粱,女孩儿让我叫他黄小仙儿。
后三年,我和大梁因为人生理想问题吵了一场,小仙儿哭着躲起来了我怎么找也找不见。我又气又想,患了大病。家里急忙把我送医院去治疗,但血压一直上不去。母亲想起了外公在世时的情况,便去找了专业人士看看,专业人士发现了我体弱多病的原因,又不想明说,于是说我在乡下染了邪气,可去附近大些的寺庙找位僧人化解一下。我心里知道,是要把大梁小仙儿从我身上拿走了,我哭着喊着不愿意,大人们还是哄着骗着把我带到了寺院。化解邪气的仪式很简单,小和尚念经,大和尚拽住我的外衣,我迈过一个凳子,外衣顺势被脱下,然后爸妈迅速带我离开寺庙,越远越好,一路上不能回头看。这一弄,邪气就都留在了寺庙里了,然后慢慢被化解掉。
作完仪式之后我还真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专业人士又亲自给我剪了头发,我听他边剪边对我母亲说,此法能保你家孩子到三十岁,之后就看他造化如何了。心里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几天我身体就又逐渐有劲儿了,血压也上去了可以正常进行治疗,至于病症是在治疗前消失还是治疗后消失的已经无从考据了,总之几个月之后我就可以继续上学,复查几次情况也都良好,此后再无大病。然后直到昨天我三十岁生日,黄小仙儿突然现身,我一脸懵逼的躲在被窝里听她哭着讲完了这件事情。
“我要成为你的保家仙,附你的身,你要为别人驱鬼避神,以此来供奉我!”黄小仙儿怒气冲冲的说,似乎这所有的苦难都是我造成的一样。
“现在哪儿还有鬼啊神啊的,黄大小姐,你不会是想让我再回到穷乡僻壤去捉鬼弄神的勾当吧,一不小心成了邪教可是会被抓的。”我一脸懒相,很是为难。
“没有鬼神那是你没看见而已,大和尚把你的天眼给封了,看老娘的厉害!”黄小仙儿得意的说,只见她双手一捏,转腕三圈,冲我脑门玉指一弹,随后喊道:“去!”
我只晕了一下,随后再睁眼,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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