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广阔无垠。他们在沙漠上航行,感到酷热难当。无论再有多少次,再过多少年都是一样的酷热难当。他们鼓起了船帆,小船向西南方向驶去,跳过了一个沙浪。
那时祖国和诗歌、故都都留在了山的背阴面,他说,那时人们还有记忆。他头罩黑面纱面对你。
讲故事的人,他的背棘宽广充血,阳光透射下来。他说,木舟,你丢失的船桨,都是历史的一部分。历史会消隐,但终究会归来。
下雨了,我开去加油站的时候下了雨,一会又停了,非常夏天的一个片段(我暗自寻思不是有台风正面袭击吗,怎么这么快就停了)。雷声停歇,我说小姐是不是好像说过油钱你出?她乖乖下车付账,此情此景非常动人。我感觉心情好了些,等到我们开上公路,我问她要怎么走?她白我一眼说我知道还要你干嘛,我说走高速的话,你爹要是设卡检查抓我怎么办,她说抓的又不是我。我心想国道设卡也是抓,要是铁了心搞我哪头都是死,那还是上高速吧。
上了高速之后过程很乏味,就是一路无脑开,但是开到了将近中午之后我感到很不对劲。我感到自己睡眠不足,昏昏欲睡,这样怕是迟早要出事,所以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把车开进某个服务区。我说你要不要弄点什么吃,她说随便,不是很饿。我说那也好歹让我休息下,我他妈心力交瘁,12个小时之前还他妈跟你在山坡上撕逼呢。她诡异地笑了一下,说好呀,你在后座上躺一下吧,我给你买点东西吃。我说你他妈想干嘛,是不是想药我,到时候没人开车你就哭吧。她说嘻嘻,你想吃什么啊。
服务区的炒面巨难吃,我在后座上面吃了炒面,那王八又不知道去哪了,我也懒得找她。就躺在后座上面思考人生。然后一个干燥的梦又袭上心头。
唱歌,他摇起铃铛,肢体缠绕着一面手鼓。那是古老宽广的节律,鼓槌落下之后,空中漫溢的沙尘摇摇晃晃。那些长矛与中子束曾穿过的都是一样的空气,这难道不可思议吗?你见过的东西太少了,大狼从海面下来的时候,你尚在睡眠。
噢,那时的大狼,能咬碎皮革和经文,吃你们的家人。躲在阴影里的人幸存了,但是阳光驱散阴影,恐惧来临了。一切都在动摇。
我醒了,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一切都他妈在动摇。我是说真的,窗外的景物摇摇晃晃,是谁他妈在开车呢?
我说亲姐姐,你他妈之前上过高速没有,她说没有啊,第一次嘛。她完了又转过头来(不看前面),长久地对我微笑,说累了你就多睡会吧,我说他妈看路!
我垂头丧气地躺回后座,心想命不久矣!我又想到,她说过只要是阻止她拯救世界的人都会死,看来这非得是大型恶性交通事故才行,我几乎都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上了交通安全的宣传栏。我只有躺着交待,我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随意变道,超车要打灯。我死以后,最好让你爸把我的劳务费结了,我要睡了。上帝祝福你,阿门。
她又在前面咯咯地笑,得意忘形地说你可知绿岗山赛车公主是谁?我说你他妈那是极品飞车(撞墙过弯法,有幸交手过)!我一声不吭地倒回去继续做梦,这回要死了。
所以你看,这里没有一丝一缕云层,但我们仍然在等待暴雨,暴雨降下,我们的干旱,苦难的岁月就终结了。天不降雨露,地无出产。大狼吃人。这是天主的惩罚,我们要为天主重建圣殿,召唤他降临显圣。
你看,我杀你,取你的肉身,迎回天主和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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