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跟你们聊聊“死亡”

Death

今天，想跟你们聊聊“死亡”

死亡是最伟大的平等，也是最伟大的自由。——雨果

零零零壹

归入永久的长眠

小时候看《圣斗士》，里面沙加有一段台词，当时还听不太懂，现在长大了忽然重新听到，感触还蛮深的。沙加说：

“花开了，然后会凋零，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这个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甚至宇宙，也会有死亡的时候。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是刹那间的事情。在这样一个瞬间，人降生了，笑着，哭着，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恨，爱，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邂逅，而最后都要归入永久的长眠中。”

这大概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个词吧。懵懵懂懂的年纪，“死亡”比起令人热血沸腾的动画片，就像墙角的灰尘一样，很自然就被忽略了。

零零零贰

死亡呢，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件事，是在外曾祖母的葬礼上。她老人家活了九十几岁，生前总是乐呵呵的，说话也轻声细语，她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不管她，她只能住在外婆家。外婆是个外冷心热的主，嘴上总念叨着她的两个哥哥没良心，似乎也有些抱怨外曾祖母的意思，生活上却对外曾祖母极好。我小时候不懂事，只以为外婆不喜欢外曾祖母，还央求妈妈把外曾祖母接到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我可喜欢她了，不向外婆那样话多，也不像奶奶那样凶，会牵着我上街买糖，还会给我挠痒痒。她会讲小白菜的故事，还会在满天星星的时候给我唱小歌谣：“月亮光光，要吃饭饭，饭饭还没熟，要吃腊肉……”在露天的凉竹床上，拿着古老的大蒲扇给我驱蚊，再点上几滴花露水，就是小时候夏天的味道。

外曾祖母走的时候我也在，那天还来了很多人，其中就有我从未见过的外婆的两个哥哥，他们看起来也很悲伤，似乎想和外曾祖母说话，可外曾祖母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拉着外婆的人，咕噜咕噜说些什么。我看见外婆在拼命忍着眼泪，应该是周围的人都在拼命忍着眼泪，妈妈已经把头都转到别人看不到的一边去了。我看见外曾祖母躺在床上，便想去拉她的手叫她陪我去买糖。可是被大人拉住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外婆的痛哭声，她趴在外曾祖母身上，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妈呀，我的妈呀”，这声音倒像是某种仪式的奏章似的，很快周围就被哭声淹没。妈妈也忍不住扑了上去，“外婆外婆”地喊着。我也被吓哭了。我却不懂他们为何哭，只是觉得他们哭得可怕。大概只有外曾祖母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我便想去找她。我拉起她的手，叫唤她：“太姥，太姥，给我买糖。”却没人应。便真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外曾祖母陪我买糖了。我只当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听大人们说外曾祖母是“死”了，便想，原来“死了”，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

零零零叁

死亡这件事啊，让人猝不及防，却又无可奈何

小学时学到了 “死亡”这个词，老师让抄写十遍。抄着抄着，我忽然就想起外曾祖母来。字典上说，“死亡”是指丧失生命，不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么外曾祖母去了哪里呢？我不知道，怎么想也想不到答案。

当天晚上我就做梦了，梦到自己一个人到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我大声叫妈妈，可是妈妈不在，也没有别人代她回我一下。我害怕极了，撒腿就跑，可是一直跑，始终都在原地。我哇地一声就哭了。还是我妈一巴掌把我拍醒，说为了装病不上学还哭了起来。我抽噎着，幸好是个梦。

我以为死亡离我是极远的。可是没想到，死亡的到来，往往都是猝不及防的。

当我收到最疼爱我的王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二年级。王奶奶住在我们家对街街角，她儿子一家住在城里，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来看她一次。她是我妈妈的亲姑姑，我妈妈小时候就最得她疼爱，她便是我家的常客。她孙子孙女与她不亲，她便把我当成亲亲的来对待。我也很喜欢她，当然了，谁待我好，我就喜欢谁。而王奶奶待人好的方式就是：只管给零花钱。她的零花钱是我收到的最多的少则几十，多则上百。我考上县一中，她给我包了个大包，后来我打开一看，足足有一千块呢。

可是王奶奶身体不好，我上初中后，也只能一个月回去看她一次了。她依然是一个人住，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每次我去总会拿着妈妈准备好的东西，也总会劝她听她儿子的话搬去城里，再不济也可以搬去我们家，她却不听，连我的撒娇大法也起不了作用。

王奶奶是因为中风然而抢救并不及时去世的。她去世时我还在学校上课，接到妈妈的电话时险些晕倒，急忙往医院赶，然而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死亡这件事啊，让人猝不及防，却又无可奈何。

零零零肆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后来越来越长大了，走的路多了，读的书、经历的也多了，“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觉得自己也能越来越接受死亡了。

可是不是这样的。

死亡是永久的分离。哪怕心中给自己建设了多久，安慰鼓励了多久，又找了多少他活着的时候不好的地方，可是当他死了，所有的不好全变成了好，于是溃不成军。没有人不惧怕死亡，你可能自己不怕死，但你总会有那么一些愿意用生命珍藏的东西，你总是害怕他们死的。

余华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我们家以前养过猫，我叫它阿乖。我们没有给阿乖任何束缚，它总是白天出去，然后晚上回来。可是从某一天开始，阿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阿乖很乖，在家里从来没捣过乱，抓老鼠超级厉害，我们家人就没有不喜欢它的。可是阿乖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

也许是死了吧。算算年纪，阿乖已经是只老猫了。再那之后，我们再没养过其他猫了。因为在我们心中，阿乖一直活着的。活在我们心里记忆里。活在过去的时间里。它没有失去生命，它只是走出了时间，和我们失散了。

零零零伍

且行且珍惜

尼采说：“不尊重死亡的人，不懂得敬畏生命。”

死亡并不可怕。生与死，被赋予了太多意义。很明显，我还不能将其读懂。

我只知道，我们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美好，也会遇到很多黑暗。活着是为了遇见，死亡是终结，但并不意味着，这些遇见就不存在了。

死亡是时间的跳跃。时间会跳跃，但记忆不会。

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