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先生的这本《中国历代政治得失》,32开的小开本,只181页,不足十万字,我足足读了三个月没敢下笔写读书笔记。
不敢写,原因有三,人太大,题过大,数据真多。
首先是人太大,钱先生于我而言,是最后的士大夫,是神一般的存在。
钱先生35岁成名于《刘向歆父子年谱》、42岁以《国史大纲》奠定史学大师风范,及55岁创办新亚书院(香港中文大学的前身),专著80余种。
一生高举“新儒家”的旗帜,弘扬传统文化、张扬“士之人力”。
钱先生是自学成才之楷模,从乡村教师一直走到誉满学界的教育家,更是能成为大陆、香港、台湾都公认的史学家、教育家、国学宗师,甚至被人作为“最后一位士大夫”。
钱先生的作品于我,读起来并不轻松,更不敢轻易写读书笔记。
却是心心念念想读他,我读中国史绕不开、也不该绕开钱先生的作品。
其次,题目过大,而内容多少有些敷衍,总论最为精彩!
这部书与钱先生抗战时期的《国史大纲》成书目的不同。
钱先生在抗战时期提出,研究中国历史的第一要务,在于能在国家民族内部自身求得其独特精神之所在。
目的是希望凝聚民族文化,使抗日人士从张扬士之人力的史纲里汲取力量
而此书虽是“平心客观自我检讨传统政治”,而落脚点更多在“客观”,不希望用“专制黑暗”一笔抹杀政治传统,为党国之政治提供“研究中国历史政治制度的教材”。
但全书的内容来看,钱先生此书有些应付交差之嫌,从成书目的来看此书,确实是无法交差的。
我无心考究钱先生在台湾期间的状态,但此书作为教材的严谨性无法与《国史大纲》的比拟,虽不乏真知灼见,但确实无法交差的。
好在末了总论部分有些精彩的趋势性评论,特别是对中国传统政治“向来节制资本”以致“社会阶层一天天趋向于平等”、“社会成为一种平铺的社会”和“没有力量”提出了深深的忧虑,也对“相沿日久”、“日见繁密”对“人才束缚”提出了“这就是中国政治没有起色的根源”之论断,甚至发出了简化政治制度,使人才自由发展之倡议。
鼓起勇气说出读后感,内容虽精彩,但题目过大。简言之,题目太大,总论最为精彩!
其三,数据太多,多到让人特别羡慕嫉妒恨。
此书的底稿,本是应何应钦所邀每次两小时共计五次演讲稿。
内容受演讲目的和时间限制颇多,只节选了汉、唐、宋、明、清五个朝代,内容方面着重讲政治制度,而略于人事。
所讲制度多是一条条的条文,枯燥乏味,我在想如果我当时在课堂之上,会不会睡得打呼噜?
可另外一个问题,我就羡慕嫉妒恨了,他对枯燥的条文信手拈来的能力,唯有天分能解释。
这样的天才,博闻强记,博闻则是勤勉,而强于记忆,却要天分了。
他们犹如电脑,随意拿出一个字,都能从这个字在甲骨文的意思开始,顺带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事变迁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有如此人能自由穿越时空亲历一般。
着实让人好生羡慕嫉妒,愈发懊恼自己的资质平庸,难免生出恨意。
好在我们所生的时代更伟大,他们天生的过目不忘能力可以假借电脑,推演可以建立数据模型,对所有信息数据的运用,现代人的公平性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真正的大师或许将越来越少!
而未来,信息与数据将成为基础生产资料,那些兼备天分与数据控制能力的极少数人,将获得更大的资源掌控能力,尤甚于以往任何时代!
未来的政治制度,或许由于人事的变迁,发展出钱先生那一代人无法想象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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