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

我跟那个在大山深处做司磅员的姑娘很熟悉，而且我对她蛮有好感，因为她不仅身着朴素，而且素面朝天，她自信心爆棚：不施脂粉，就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的娉婷袅娜、亭亭玉立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人家一个这样天生俊俏的姑娘，一见到我并不歧视我已经年纪大了，而是非常亲切地很温和地喊我“大爹”。譬如，她开货单给我时，她会微笑地说：“大爹，给您，您慢些走！”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备感温暖。我有时会突发奇想：我如果能够有一个这样知书达礼的女儿该多好啊。我不晓得家在楚雄的她对她父母怎么样，就她这样对我这个不相干的大爹来看，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然而，我跟司机那天一起去到司磅房窗口去拿货单时，我发现她显得有些害羞。我感到现在明显现出羞涩之情的姑娘不多，说是凤毛麟角也并不为过。也许是司机年轻，她以为司机来欣赏她朴素的美丽吧。她不仅有些羞答答的，脸上还布满了红霞了，她的手还有些哆嗦，在从电脑旁的打印机上吐出货单撕单子时，她还把单子撕得有些裂了一角。

我问她：“没事吧，撕裂了没事吧？”她慌忙对我摇着手，说：“大爹，没撕到签名处，没事的！要不，我给您再重新打一张！”我说：“没事就好，小姑娘，不要再麻烦了！”想不到这让她很感动，很澄澈的眸子里竟然镀着一层晶莹的泪光，她诚挚地感谢我：“谢谢大爹！”

我说：“不客气！”我不经意地一看，她戴上了假睫毛，而且还打了烟熏妆的眼影。我这才知道她是怕我们说她酷爱梳妆打扮吧？也许她开始恋爱了吧，所以她注意自己美丽的肖像了。不过，我觉得她不打扮时更美丽，因为那是天生的。也许她这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展示她雕饰的美丽吧，怪不得她有些难为情。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我不会冒昧地去臧否人物地对她指手画脚。

那天我们第二次去到大山深处的工地时，在快要到达工地大门的一处盘山公路上，我们又遇到她。她跟两三个姑娘一块走着，她们可能是她的同事，她们在散着步。我在心里感叹她们真是在大山深处绽放的朵朵鲜花。她眼睛特别尖，一看到坐在驾驶室里的我们，她还朝我们挥挥手，以示跟我们打招呼。我当时倒没有对她表示什么，只是微笑地对她点点头。不料司机却热情澎湃，还摇下车窗玻璃，他把头伸出驾驶室外，使劲对她点点头。她一下就羞红了脸，她旁边的姑娘拍打着她的肩膀，咯咯地发出她们青春奔放的笑声。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林的上空，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