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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很清楚,不知怎的,那时班里忽然流行起一种小游戏,其实就是用橡皮筋弹纸条,专门打人后脑勺。
橡皮筋是最为普通的那种,全身黄褐色。纸条经过特别处理:一张纸裁成长方形的小块,经过多次折叠,再“拦腰”对折成“V”字状,这样一个简单的“子弹”做成了。
玩的时候张开虎口,将橡皮筋用力撑开,把V字形子弹卡在橡皮筋中部,捏住其“尾翼”使劲朝后拉,瞄准同窗后脑壳,手指一松,“纸弹”便飞了出去。
说白了,就是利用手指、橡皮筋、纸条,做了一个简易弹弓。
纸张经过多次对折,变得坚硬,加上橡皮筋的弹性,如果用力过大,正面击出,一则当面施为,容易躲避,二则有可能打到眼睛,造成伤害,因此为了出其不意,保证命中率,往往背后“暗施冷箭”。这样被打者后脑瓜“中弹”,既疼且怒,又苦于找不到谁在背后做的小动作,面上气愤、羞恼、无奈、发狠等表情轮流展现,只好去找往日的“苦主”,报仇雪恨。顿时风云肆虐,硝烟再起,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纸,我是不缺的,作业本比比皆是。但却没有橡皮筋,借谁的呢,谁也没有多余的。
一九九八年,橡皮筋对于一个陇东大地的农村孩子来说,实属奢侈品。
看着别人日日玩得不亦乐乎,那种感觉和欲望仿佛猫爪挠痒,逐渐扩张、扫荡,魔鬼高大的阴影占据了我的头脑和心田,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呱呱坠地,落地生根。
那年我仍住在窑洞里,生活十分拮据,日子异常穷困,可以说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但我知道父母有时候会把钱放在柜子上面一个外面印有“猫咪”的四方四正的铁制盒子里。终于等到一个父母都不在堂屋的机会,我拿走了“猫娃桶桶”里面唯一的一张纸币。
二十四年前的一个中午,我做了家里的“小贼”,偷盗了那张绿莹莹的两元纸币。
我手心里满是冷汗,饭也没好好吃,便背起书包,走过王虎家的那道“长坡”上到塬边,急吼吼地朝着东郭大队的商店跑去。
我用了一种极不光彩的手段,终于和班上其他孩子一模一样了——我加入了欢乐的大家庭,融入了生命的大教室。我感觉自己终于成了苗圃里的一棵幼苗,生长在精心铺就的温床上,头顶上一片艳阳天,白云恰似绵羊,耳边春风十里,眼前河水浩渺,沐浴在甘露中,氤氲在花海里。
我记得很清楚,一毛钱三个橡皮筋,我把二元巨款全部投入进去,总共得了六十个。拿出一个和他们玩耍,左臂上满满当当地套了另外五十九个。我不知道下午五节课是如何熬下来的,回到家的时候已是眼神无力,面色发白。把它们全部取下,两条臂膀明显粗细不一,上面的印子既宽且深,经过好几天才逐渐恢复如初。
那时东郭大队的商店已由金辉接手,先前主人是我姨父。那时金辉和媳妇还没有离婚,事业正处于上升期。
我记得很清楚,金辉媳妇身材丰腴,嘴唇厚实,烫了一头大波浪,难得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她生了一女一男,女儿高我两个年级,彼时天生丽质,亭亭玉立,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如今,怕是早已“儿女环绕膝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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