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会遗传,你信。
命运会遗传,你信吗?
圆月西坠,夜深人静。
我站在医院五号楼十八层泌尿外科病区走廊的窗户前,俯视着未曾见过的城市夜色。千家万户的灯都黑着,想必屋里的人一定在幸福地安睡着。繁忙了一整天的街道似乎疲乏到了极点,酣睡正浓,一旁睁着眼守护它的路灯受到鼾声影响也有些昏昏欲睡。只有圆月洒下的清辉依旧柔和,清澈。我想伸出手去感触那份柔和,但触碰不到,窗户的玻璃将我与它隔开,我只能站在走廊里望着它。
我的身上也落有光,但那是生硬的,惨白的,无情的。
月还是当年的那个月,而我,已不再是那时的我。我是他吗?他又是我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嗨,你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将我从往事的思索中拉出来。我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你是谁?”他的身形有些熟悉,容貌看不清,我想看得真切一些,便朝他一边走一边问。
他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我。可是不管我怎么也走不到他的面前,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后,我停下脚步。
我与他四目相对地站着,中间不仅隔着走廊,还有惨白,毫无温度的光。
“32床家属,不要在走廊上转悠,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回病房去。”声音如同走廊里的光生硬地朝我劈来。我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妻子病房门口,那个少年已不知所踪。护士说完,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打着哈欠走了。
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许是安眠药的缘故,妻子睡得很安稳。病房窗户透进来的光使我无法看清她的面部表情,但我想它一定比妻子醒着时要放松很多,舒展很多。我轻舒了一口气,慢慢地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
世事无常。妻子的身体很好,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每年的体检报告也都毫无异常。可就在一周前,她突然头痛,心悸,并伴有严重的腹泻。就医后,CT报告显示左肾上腺病变可能行大。立马,妻子以重症重疾的护理标准被紧急收入病房,紧接着就是雪花片般的检查单朝我们飘来,这些单子砸得我们脑袋嗡嗡作响,惊得我们内心恐惧不安。
两天后,妻子的病终于确诊了,是罕见的有功能性嗜铬细胞瘤,为了防止手术中血压飙升,需扩容一周才能做手术。这一周里,妻子整天以泪洗面,自责,抱怨占据了她整个大脑。惶恐,焦虑,不安,担忧和不舍都糅合在她脸上的表情和神经里。她一连几晚的失眠使术前的指标出现了异常,医生不得不让她服用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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