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平米的一间房,关押者十几个少女,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也不过十三岁。
灯光打在一张张消瘦蜡黄的脸上,每双眼里都装载着恐惧与不安。她们或两两抱在一起,或独自一人蜷缩成一团,惶恐地面对进来的人们,有几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前头的那个男人,她们认得,这里的人都称他为老大,谁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的绰号——蝮蛇。他的人也跟他的绰号一样,阴冷无情,甚至他的性格比蛇还要狠毒。
曾有一次,她们当中的一个人逃了出去,然而很快的又被抓了回来,只是不再与她们关到一起。没人知道那女孩接下来怎样了,只能从那彻夜彻夜的惨叫声中依稀清楚,她没用了。
也是从那之后,她们中再也没有人动过逃跑的心思。
刀疤男看也不看她们,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将肩上的人跟抛麻袋似的抛了出去,也不管她会不会痛会不会受伤什么的。
女孩们因为惊吓都叫喊了出来,甚至有哭出声的。即便捂住嘴巴里,也阻止不了逸出指缝的抽噎。
刀疤男冷冷扫视了一圈,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屋子一下变安静了。似乎是得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走了出去。
见状,大黄牙也跟着同伴一起追在刀疤男身后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这群被拐被卖的女孩,以及当中那个不知死活的新人。
她的头发散乱,贴着她半边脸颊,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条手臂还肿得厉害,几乎不成型了。
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询问情况,生怕自己面对的是一具尸体。
“姐姐,她会不会已经死了?”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下一秒,声音的主人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她身后的少女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她们现下的情况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别人的事?
“姐姐,不去看看他?她真的没事吗?”那声音又问。
“小爱,记住姐姐的话,你管不了的事就不要去管,免得惹祸上身。”
那个叫小爱的人沉默了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嗯了声,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了。
屋外,大黄牙望着头顶那轮圆月出神,他总觉得那女的他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牙子,明天去海滩不?据说这几天镇上的渔民要举行祭祀,之前航海出去的几个渔民都死了,估计是为了保平安吧,我们去转转,指不定还能捞到好处呢!”
“去吧。”他回答得漫不经心。最近他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就好像霉运当头似的,也许趁这次祭典,拜拜海神,他还能沾沾那些渔民的正气,去除他身上的晦气,顺便掳个落单的女孩回来,一举两得呢!
等等!海滩?沙滩?刘老二?
他猛一拍脑袋叫道:“我知道那女娃子是什么来路了!”
然而知道了又能怎样?知道了他也没法行动。
此刻的屋内安静的异常,突然被扔进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任谁也会被吓破胆的,何况她们还只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面对那个新来的成员,屋子里其他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呼吸声都不敢太放肆。她们本来就自身难保,别人的死活已经成了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相反对比她活着,她们更愿意她死了,她若活着,那也就意味着她们的食物等东西都要再次被重新瓜分。
自从来到这里就不知饱是什么感觉,如今来了个新家伙,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了。
所以她的死活,她们不在意也不关心。
活着是她的运气,死了那也是她的命中注定。
身体沉沉浮浮的,明明不是漂在水里,她速度觉得她就漂浮在水面上。脑袋时轻时重,偶尔还会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一下,钝钝的疼。
她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记得在这中间有人进来过,也有人出去过。
嗓子疼痛难忍,就跟有一把火在烧着似的,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喂,你醒醒,你怎么样?”
耳边传来陌生的带着担忧的呼唤声,这是她昏迷以来第一次听见关怀的话。
“喂,喝口水吧?”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有人费力地把她扶起来,跟着又有冰凉的液体被灌入嘴里。
虽然脑袋迷迷糊糊的,但是本着对生存的渴望,她张开嘴,咕咚咕咚地吞进大口大口的凉水。水再凉又如何?能解渴就好了。
“慢点喝。”
声音里透着一丝丝无奈,以前也有人以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过话,那是她最亲密的伙伴。
“怎么不喝了?”那人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好吧,你继续休息吧,能喝水看来情况不算坏。”
那人说了一句,她感到有人渐渐远去。
小伍……小伍你别走……
“嗯?你拽我裤腿……你怎么哭了?”
听见惊呼,她猛地一颤——她哭了么?她真的哭了?差点都忘了哭的滋味了,竟然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说出来。
“好吧,那我先陪陪你吧,看你一个人孤零零,也怪可怜的。”
身体再次被抬起,紧跟着她感到她被拥进一具不算柔软的怀里。
她不是小伍,她不是,因为小伍早在那次逃亡中就已经……所以她不可能是小伍的。
“我给你唱支歌吧。”不等她有回应,那人就唱了起来。
月儿弯,云儿飘
蝈蝈在草丛里欢乐地叫
妹妹玩,妈妈笑
幸福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你看天,天常蓝
没有什么可以把人困扰
乌云后,日头耀
只要相信奇迹必会出现
这首歌!她猛地一怔,停止了抗拒的动作。
这个人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一样的旋律,一样的歌词,那是小伍唱给她听的歌,小伍说这歌是她妈妈教的,她妈妈编的曲填的词,除了她妈妈没人会唱。难道她是?!只是来不及细想,身体在多年的条件反射之下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是她这半年多来第一次完全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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