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门出发,车队向西北行驶近300公里,抵达万里茶道自武汉后又一个重要的水运码头和交通要道——有“南船北马”之称的襄阳市。在历史上,五代十国时期,后梁太祖朱温在襄阳开办商行,用北方的马匹换取南方的茶叶。
孟浩然在《早寒江上有怀》里写道:“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我是襄阳人,当我在天门的岳口镇见到从故乡流下来的汉江水,心中难免泛起思乡之情,便将这句诗在心中默默念诵。能够以重走中俄万里茶道报道团成员的身份回到万里茶道上重要的码头同时也是我的家乡襄阳,实在是一件既有意义又有情感的事情。我也非常珍惜在襄阳这两天的采访时光。
我们车队于8月19日傍晚抵达襄阳,稍作休整后于第二天早上开始行程紧密的采访。早上我们驱车从酒店所在的襄城区出发,跨越汉江,直奔对岸的樊城区,去寻找一处码头。可能是和当地接待人员的沟通有误,下车后走到江边才发现这并不是我们所要寻找的码头。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采访计划,我们决定顺路走访陈老巷,前往下一个采访地点山陕会馆,紧临汉江边的陈老巷。
相传清末年间,巷内有一位陈姓老人,住在巷口南端,卖点针头线脑等杂货。他在货摊旁用一块木板,糊一层白纸,上写“陈老人巷”四个大字作标记,陈老巷由此演变而来。我们今天所见到的陈老巷是经过当地政府在2010年花费5亿元重新修复过的,现在这里不少的房屋被政府作为公租房供市民居住。当年,这条仅有180多米的街道上商铺林立,既有煤油、布匹等商铺,也有制帽、染布等手工作坊。在上世纪50年代以前,它曾是襄阳最富庶最繁华的所在,享有“汉口花楼街”的美誉。我们在采访中在老字号布匹店阮祥泰旧址中遇见了在这里生活了60多年的衡德华老人 。今年已经94岁的衡德华老人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能够讲述这条巷子的人物之一。据她了解,当年阮家生意做的很大,但日本人发动的侵华战争击沉了阮家的货船,阮家也因此开始走下坡路。后来随着世事的变迁,阮祥泰的生意终究没有能够继续做下去,只留下阮家的部分后人仍然生活在这里。
在襄阳有一个叫“拾穗者”的民间组织很有名气,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理念——“回到田野,守望故乡”,几年来走遍荆山汉水,摄几万张图片、写数十万字笔记,将古襄阳部分“遗落”的人文资源一一还原,集成30万字的《拾穗集》。我们此次襄阳行,也特意请到了他们的核心成员作为我们的专家和向导,他的出现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在探访襄阳古街的行走中,我们也问到他对城市建设与古建筑保护关系这一问题的看法,他的回答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作面,老房子是珍贵的文化遗产和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襄阳人的记忆,就这样让它们消失在感情上确实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惋惜。两句平淡朴实的话包含着道理和情义。
穿越陈老巷,步行两百米就来到了位于樊城区邵家巷的山陕会馆。山陕会馆由当年在襄阳经商的山西、陕西商人集资修建,始建于康熙五十二年(公元1713年)。樊城山陕会馆按照帝王宫殿修建,金碧辉煌 ,气势雄伟。现在已成为襄阳市文物局重点保护单位,孤独地矗立在安静的校园中。原来的正门已变成学校的后门,平时并不常开。进入校园后可以看到现存会馆的全貌:正殿对面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戏台,现已被改造成学校的办公楼。面对大殿,殿前左右有钟鼓亭分立两旁。院内有一重修院墙碑记,碑文上可清楚地看到镌刻的时间是清乾隆五十七年。进入殿内,无论是门窗还是梁枋都是取材于曾经供奉在这里的关羽身上发生的故事。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现在山陕会馆里所供奉的关羽神像早已不知去向,会馆的正殿已被学校改造为一个室内羽毛球场。这一对比强烈的场景,引发我们不尽的想象,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羽毛球场在全国怕都是少见。
唐河和白河在襄州区汇合后称唐白河,自古以来是连接湖北、河南两省水上交通的重要航道。按照当年晋商万里茶道的线路,山西商人转运的茶叶抵达襄阳后,沿着唐河北上,运至河南赊店,在赊店改由陆路运输。我们站在唐白河上新修建的大桥上,举目眺望,可以望见远处的襄城、樊城两个城区以及处在它们中间的鱼梁洲。近处,脚下的唐白河水面宽阔,平静的水面上半天也没有一艘船驶过,但却并不显得寂寥。当年的水运早已不见踪影,河水旁几年前的荒地上却已经高楼耸立,等待着城市新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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