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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女孩,来自山野,却囿于酒吧与爱

什么样的女孩,来自山野,却囿于酒吧与爱

作者: 461afc2bcf01 | 来源:发表于2018-07-21 23:17 被阅读12次

    去年五月份,连续一个月加班到天昏地暗。

    一直到后半夜,公司楼下酒吧街依旧灯火通明,各种汽笛掺杂着无数有关青春的喧哗萦绕在城市的上空。

    打卡下楼,我喜欢在一家叫睡前忘忧的酒吧门口坐半个小时。那能让我产生一种神奇的情绪,忧愁而又享受,无酒自醉。

    酒吧生意一般,但驻唱的歌手还是热情地扭着细腰,欢快地唱着歌。

    我想,如果有钱,一定要买下她。

    有一天,半夜跟甲方吵完架,一个人坐在酒吧门口的长椅上发呆,发着发着,竟然睡着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明显感受到有人正在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一张清澈而美丽的脸庞映入我的眼中。

    她微笑着说,看你来了好多回了,怎么不进去坐?

    我挠挠头说,没钱。

    这两个字说出来,我的内心突然闪过一阵憋屈。日他奶奶的,老子加了一个月的班了,老板就在工作群里发了30块钱红包,关键我还只有抢到七毛!老板有我这样的员工真幸福,等老子以后有钱了,也要做老板!

    女孩下身穿着超短裙,稍不注意就会露出内裤的那种,上身却裹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就算是化了浓艳的装,也看的出来这女孩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出头。

    待我脑子重新清醒,仔细一想,咦,这不是我立志要买下的那个女孩吗,怎么不在酒吧里唱歌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都三点了!我居然坐着睡了两个小时!

    女孩听到我的回答,朝我笑了笑,说,下次进来坐啊,我请你。

    说完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哦,对了,你可以叫我妙妙。

    整个情节,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我心想,好歹我也是正经985高校毕业,你个穿超短裙在酒吧里出卖色相的女人,这三言两语就想撩到我?可笑。

    第二天,晚上九点,甲方打电话和我争辩文章配图的事情,他非说这年头小姑娘应该还是喜欢芭比娃娃和水冰月的,因为经典永不磨灭?。

    我说,庸俗!你不知道小猪佩奇吗?

    或许是我平时表现出来太顺从了,我这么一说,甲方突然有些激动,说,小猪佩奇太丑了,这种动画形象设计出来简直就是污染眼球的!

    我说,你敢不敢去大街上说这句话,信不信一百个手上文着小猪佩奇的人上来围攻你?然后把你按粪桶里让你吃一斤屎?

    向来趾高气昂的甲方终于被惹怒了,说,日你奶奶,有你这么跟甲方说话的吗?甲方是爸爸你不知道吗?

    我说,你说你是我爸爸,又要日我奶奶,这种畜生不孝子,我没打你已经不错了!说你两句已经算是对你慈悲为怀了。

    甲方气急败坏说,兄弟,我草你大爷行吗?我马上打电话给你们张总,要么换人,要么撤单,赶快给老子滚。

    说到让我滚,我突然一阵兴奋,说,哈哈哈哈,那我可以下班啦,可以不用跟傻逼讨论傻逼问题了,哈哈哈哈,那您忙,我先走了。

    我挂掉电话,心情愉悦,打卡直奔楼下睡前忘忧酒吧。

    走到酒吧门口,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妙妙,她今天依旧穿着超短裙,唯一有变化的是,她上身也穿了一件露腰装。我心想,看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勾引我啊。

    我在门外踌躇着,她看到了我,一遍唱歌一遍跟我勾勾手,示意我进去。

    我心想,进去就进去,反正你说了要请我的。

    走进店里,马上就有服务生招呼我点单,不过服务员给我的菜单很奇怪,所有的酒和菜全都没写价格。

    我心想,拉州拉面,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哪一个不是直接把价格写墙上的?酒吧很了不起吗?凭什么搞特殊。

    我有些犹豫,看了眼不远处正唱得高兴的妙妙,她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像是在说,随便点,不要在乎价格,我有钱。

    尽管如此,本性善良的我还是点了一杯看起来很low很便宜的广岛冰茶。

    在里面听妙妙唱歌和在外面听妙妙唱歌感受真的很不一样,我突然觉得,真幸福,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简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让你觉得生活多少有些值得期待。她就像是一颗安眠药,可能不见得有多么健康,但是至少能让久违地睡个好觉。

    可是这种幸福,只持续了几十分钟。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冲进酒吧,抱着妙妙的腿哭喊着说,妈妈跟我回家,妈妈跟我回家。

    酒吧里欢快地气氛瞬间终止,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妙妙,妙妙看着小女孩,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抱起她,跑出店外。

    我下意识地起身去追,服务生拦住我说,先生,麻烦买下单,一杯广岛冰茶加服务费,一共180。

    听到180这个数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漂亮的驻唱女孩,没有价格的菜单,突然冲进来的小孩……

    但是理智又告诉我,这么大一家酒吧,没必要为了坑我180块,冷落全场客人,还要大半夜地雇一个这么会演戏的小孩。

    所以,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眼前看到的这个样子。

    那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竟然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

    这究竟是人性的悲凉,还是社会的无奈?我狠了狠心付了钱,追出去一问究竟。

    这一问,竟问出一段直击人心的悲惨故事。

    妙妙十岁的时候,爸爸出车祸去世,十一岁的时候,妈妈离家出走。

    妈妈走后,妙妙的身边就剩下一个奶奶,奶奶没有工作,每个月靠国家补贴的200块钱生活。

    十五岁的时候,奶奶跟妙妙说,妙妙,你还年轻,你能走动路,去城里闯闯吧,留在这里,只能和我一样等死。

    妙妙说,我没去过城里,我不想去。

    奶奶说,那你想死吗?

    妙妙说,不想。

    奶奶说,那你就去。

    妙妙跟着老乡,来到南京,因为没上过几年学,年龄又太小,只能在小餐馆打工。

    餐馆老板的儿子,肥头大耳,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看到妙妙在餐馆里打工,人长得好看,还很听话,就偷偷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妙妙怀孕了,餐馆老板偷摸摸地让妙妙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妙妙也很喜欢。

    可是后来,另一个男孩闯进了妙妙的生活。他看起来高大青春,帅气,还是一名大学生。

    他约妙妙去海洋馆,约妙妙去看电影,约妙妙去老门东和夫子庙。

    妙妙突然发现,来了南京三年,自己一直被困在那间一百多平米的小餐馆里。

    妙妙的频繁外出,引起了餐馆老板的注意,他们决定关妙妙的禁闭。妙妙带着女儿从窗户逃了出去,去找大学生。

    大学生看到妙妙带着女儿,顿时就没了兴趣,给了她几千块钱,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说,他还给你钱,那还挺有良心的。

    妙妙说,嗯,比我妈妈有良心多了。

    后来,妙妙在一家酒店当迎宾小姐。酒店大厅旁边,是一家酒吧,每个夜晚都有人在这里喝醉。

    妙妙说,听那些人在里面开怀大笑,痛哭流涕,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才叫生活,所以每天下了班,她都会在酒吧的玻璃墙外坐着,看着里面的场景。想象着自己向往的生活。

    妙妙说,那时候她第一次有了梦想。所以当她看到我经常出现在酒吧门外的时候,想起了当年自己的样子。她觉得,这里面或许也有我向往的生活和我的梦想。

    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梦想,就是买下她。

    妙妙非常简略但又详细地把她的故事讲述了一遍,唯独省略了她是如何拥有如此迷人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的。

    妙妙说,她走后没多久,老家就传来了奶奶去世的消息,据说是肝癌晚期。

    所以奶奶对妙妙说,你一定要去城里,不然就是在这等死。

    妙妙女儿这么一闹,公司楼下那家叫睡前忘忧的酒吧,再也没有一个叫妙妙的驻唱歌手。

    我发微信给妙妙说,妙妙你去哪啦?出来唱歌啊。

    妙妙说,不唱啦,周凯终于说服了他的爸妈,说要娶我啦。哦,周凯就是那个约我去海洋馆的大学生。

    真好,大山困不住她,卑劣的人性困不住她,糜烂的夜生活困不住她,求生欲极强的女孩终究还是想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我想,她一定有在深夜练歌,一字一句,一曲一调反复琢磨。她一定有早起给女儿做早饭,告诉她要好好学习。她一定有在周凯最孤单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告诉他,你可以不要我,但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可是讲述故事的女孩,却省略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只讲了悲惨的过去。她似乎在用亲身经历在告诉我,你看,我这么惨,可能比你惨多了,还这样乐观地活着,牛逼不牛逼!

    想到这,我突然想给我的甲方爸爸打个电话,我说,爸爸,我觉得水冰月确实可以,但是如果想吸引现在那些孩子的话,可能要做一些创意上的改动,让她更符合这个时代的认知一些,我们可以走情怀,走价值观,反正爸爸,我觉得这世上方法总比困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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