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一丝温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让我忍不住作呕。
这是哪里?
“黑影……黑影……你在哪儿?”我大声呼喊着,可是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死一片的寂静。
突然一道闪电将黑暗的天空劈成了两半。就在光亮的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山洞。我还好像看到了一个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又是一道闪电。这回我看清楚了,离我50米远的地方果真有个小孩。他衣衫褴褛,浑身血迹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摸索着想要靠近那男孩。
突然前方出现了橘黄色的光,紧接着我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不要让那小怪物跑了。”
“村长,有人说那小怪物躲在这洞里。”
“分头搜!”
火光渐渐照亮了整个山洞。
我跑到小男孩的身边:“小朋友,他们是在找你吗?”
小男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的肩膀抖得更厉害。
我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可是手指直直传过他的身体。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想起来了,我在灵魂档案室里整理东西时,看到了一个刻着纪寒名字的木柜。因为好奇就打开了一下……
“村长!他在这儿!”
一把粗犷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只见面前站着个体重约两百斤的男人,他举着火把,那张因为脸上有道明显刀疤的肥脸显得过于狰狞,他看男孩的男神就像是狼对猎物般的嗜血。
蜷缩在角落的男孩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他约八岁左右,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无助和惊恐。他的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鸟窝。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人们举着火把高声呐喊着,声音亢奋而残忍。
“我……我不是怪物!”男孩颤抖着声音大声嘶吼着,声音悲凉而无助!
“村长,他就是一怪物!我不仅看见他杀人了,还生吃我家的鸡!”他们中有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说着,那八字胡须随着他说话左右移动着。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那群站着小老头后面的人就像是傀儡一样,异口同声附和着。
男孩紧紧攥着拳头:“你胡说!你们都胡说!明明那人是你……”
“烧死他烧死他……”人们的声音盖过男孩无力地呐喊。我看到那一双双嗜血而亢奋的眼睛,心突然揪得痛。
“你们疯了吗?他只是个孩子!”我挡在了那孩子的面前,可是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回过头泪流满面地看着身后的男孩:“快跑啊……我求你了,快跑啊……”
一把把火把直接穿过我的身体扔在了男孩的身上。他惊慌失措想要逃,可却无处可逃,火把一根一根砸过来,他的头发衣服着火了。
男孩痛得在地上打滚,我扑过去想要抱住他,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那瘦弱的身躯给无情的大火慢慢给吞噬掉。围观的人群仿佛陷入了癫狂般,他们在欢呼,那过于兴奋的喊叫声严严实实盖过了大火里渐渐消失的呻吟声。那不是人,而是一群游走在人间的魔鬼。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渐渐熄灭的火,还有那具已经扭曲的黑炭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我是真真切切地觉得痛……
“奇诺……奇诺……”
在梦里,我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呼唤我。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黑影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他俯身看着我,神色慌张,眉头紧皱。这是我百年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黑影。他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诺!”他轻声唤我。
我坐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哭着说:“黑影,对不起!黑影对不起……”
黑影的身体僵了一下,良久,他才缓缓伸出手轻拍我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没回他,眼泪一直掉。我多希望那一切都是梦。可我知道那些都是黑影封存起来的回忆。那时的他,一定一定很痛吧。
我松开黑影,泪眼朦胧地看着黑影:“黑影你恨人类吗?”
他愣了一下,没回我。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我抬起手背抹了一下脸:“我有时也很恨他们。他们有些人自私、虚伪、虚荣、恶毒、愚昧无知……”
黑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难得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诺,你太累了。这个月7号木偶店暂时不营业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黑影,如果我离开了你,你会伤心吗?”我看着黑影忍不住轻声问。我知道只要再集够19个灵魂我便会永远地离开7号木偶店,变回正常人。
黑影怔怔地看了三秒后,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会!”
我看着黑影,慢慢地笑了:“也对!我走了之后也许会有新的掌柜人来。可是,黑影,即便如此我还是会伤心。因为只要我想到不是我陪着你走在黑暗里,我就会特别伤心难过。”
听完我的话后,黑影的嘴角微微上扬。黑影笑了,那是我百年来第一次看见他的笑。
我呆呆地看着黑影,原来我最期待的不过就是黑影的笑。黑影,我想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岁月里陪着你,给你温暖。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和黑影到底有多深的羁绊。等我知道之时,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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