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很急
这是今天超过的第几个人呢？他正从一个中年男子身旁走过，就在刚才，他与这人在包子铺门口遇见，那人提着一袋包子在店门口和自己擦肩而过。
“一屉包子，不要酱汁”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零钱放在面案上，也不确认是否够数。老板听见声音，把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顺手拿过零钱扔进案板下的铁盒子里，发出“叮叮铛”的响声。他觉得这声音听起来真冷，下意识地捧起双手哈气，抬头看看电视里的内容，那是一幅变换的风景图，年轻的播音员用没有温度的播音腔告诉大家：这个冬天会很暖和
“真是一派胡言”他接过包子，开始往家里走。他走的非常的快，这似乎是他的习惯，不管是什么时候，就像自己真的有要紧的事一样，用一种接近小跑的速度走路。当他追上先前的那位男子的时候，他手里的包子已经吃完了，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确认他正是和自己享用了同一家包子的人之后，便又转过头来飞快的走开了。
这是今天超过的第几个人呢？他从一位年迈的老头旁边走过，拐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巷子长约40米，一年四季吹着“过堂风”，从南到北或是由北到南，如果是夏天，这里肯定是个好去处，可惜在这样的季节里，实在是冷的要命。他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扣起来，昂着头扭了下脖子，好让竖起的衣领妥帖地包住受冻的脖子。“怎么这样黑，都看不清天空和墙壁的界线了”这种情形下他只隐约看到巷子的尽头条状的出口，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七分，然后搓了搓手，加快了脚步。
远远看见自己的家，明明已经是傍晚，空气里已经开始能感觉到水气
“怎么不开灯”他想着，眼睛四处看了看，远处挂在墙上的电表盒子一闪一闪亮着红色的灯。
“回来了吗？吃过饭了吗”大门里探出半个人来，看着走过来的他说道
“啊，文庆”勉强看清了那半个人，“你怎么有时间来”
“家里没意思的很”半个人说完把头缩了进去
“快进来吧”
大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厨房旁边的小房间里偶尔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是什么在闪呢？他疑惑地走进屋子，耳边听到一句“快进来吧”
小房间坐满了人，围着中间桌子上摇曳的烛火，文庆背对着他坐下。阿青从厨房端来茶水
“别挡在门口啊”阿青用脚踢了他一下，从他让开的位置挤进房间里，把茶杯放在每个人的面前。他转身上楼，却摸不到灯的开关，抬起手看了下时间，七点二十七分。“奇怪，为什么时间是能看到的呢”他拍了下脑袋，扶着楼梯的栏杆凭着记忆上楼，隐约听到楼下房间的声音
“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他叔叔的女儿，在医院里，然后呢”这是阿青的声音
“我可不爱打牌”
“那你还偷偷摸摸……”
“哎？你刚才说隔壁老头怎么啦？”
………………
换好拖鞋，把外套挂到门后的架子上，他想着上楼时听到的话，“又在说哪家的趣事呢”想到这里，拿起昨天买回来放桌上的饼干，打算加入他们的闲聊，前些日子阿青买了新的茶叶，正好泡来喝。走到楼梯口，看见黑暗中好像有一丝荧光
“什么嘛，开关不是就在这里吗”他伸手开灯，楼下的声音突然停止。他意识到自立好像做错了什么，飞快的跑到楼下客厅，房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头顶的灯管亮着，发出“咝咝”的声音。阿青从厨房走出来，走过他身边；这是今天超过的第几个人呢？阿青关掉了灯，小房间里的烛光才又一次微弱的透出来
“你上楼把昨天的饼干拿下来啊，只是喝茶多无趣”阿青从他身边走过，回到亮着烛光的房间里。
他提着袋子转身上楼，眼前的台阶模糊一片，但在他的记忆里又清晰无比。他突发奇想，伸平手臂、叉开双腿像一只螃蟹那样横着上楼，摇摇晃晃
“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他叔叔的女儿，在医院里，然后呢”这是阿青的声音
“我可不爱打牌”
“那你还偷偷摸摸……”
“哎？你刚才说隔壁老头怎么啦？”
………………
楼下房间又一次传出说话声，一只“螃蟹”摇摇晃晃地上楼，手里的袋子“啪”“啪”地随着摇晃打在他的衣服上。忽然，他感到恐惧，甚至不敢转动脑袋，身体忍不住发抖。他想：要是我看见这样的一个人摇摇晃晃横着上楼，那不是很可怕吗？他越想越感到恐惧，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在他眼前，如同一只螃蟹一样摇摇晃晃地上楼，手里的袋子“啪”“啪”地打在衣服上。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跑进那间说着话的房间里，在角落里挨着阿青坐下来，抬手看了下时间，七点二十七分，然后撑着地面呼呼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抬起头
眼前漆黑一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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