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火车驶入维也纳森林的黑夜。
在火车上我们一家三口人遇到了英国的一家三口人,白胡子白头发长得有点像肖·康纳利的英国老头,颇具绅士风度,还有他老婆和他们调皮的小孩。
我用蹩脚的英语和他们闲聊,说到我喜欢英国足球,老头听到“Soccer”摇摇头,说他们觉得足球比较粗鲁,他让小孩子参加板球运动。
此位老先生听到我提到足球,频频摇头,忙不迭的说他们叫孩子玩板球,急于要和足球撇清关系,这一幕让我记忆犹新。
他们的小孩像皮猴一样,一会儿钻到桌底下,一会儿爬到上铺,看着我们“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他们要去往火车的终点站,土耳其。十字军东征的方向。我们则在维也纳下车,下车的时候,天还没亮。
N年后。
我的同事英国人保罗·无用桥每周六都要看切尔西的比赛。如果出差使得他看不到比赛,他会非常生气。
他爸是阿森纳球迷。每当这两支队交锋的时候,其中谁胜了的话,他们都会互相揶揄一番。
保罗每周会有几次和我午餐。我和他去新天地吃英国垃圾食物“Fish & Chips”。吃这玩意儿,于我是旅行,于他是乡愁。
保罗是英国布里斯托尔人,他说那里曾是交易黑奴的港口,是美国史上第一男星加里·格兰特的故乡,是电影《Darling》的取景地。
英国人喜欢聊天气。我和保罗也不例外,我们经常聊天气。上海白领上班族通常遇到雨会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保罗这样,他喜欢雨。他对我说,下雨很棒。他就径直的走在雨中。
我和保罗也聊风。我说,记得我暑假某次和小伙伴在搓麻将,结果宇泳他妈跑过来说,快回家,他家柴房的屋顶被吹走了。那年的台风很大,我和还有几位小伙伴笑得合不拢嘴。
保罗闻听后哈哈大笑,说,他爸是个修理工,有事没事,经常在屋顶上敲敲打打,然后他妈总说:“你在上面干嘛”。然后有一次,邻居家的屋顶被吹走了,他家的屋顶则安然无事,于是保罗他爸对他妈说:“See?”
保罗说,他喜欢风。布里斯托尔海边的风特别大,有一次他看到风中有一只锚在飞。锚?天哪,保罗,我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夸张,但我能想象风真的很大。
作为工人阶级,他从小就看足球。他跟我说,纽卡斯尔队是属于煤矿工人的球队,阿森纳是兵工厂工人的球队,利物浦是码头工人的队,反正每个队最早都来自于工厂建立,并且拥有大量的工人球迷。
我后来也看了一些英国电影,原来在英国,足球是工人看的,板球是上层社会玩的。
3年后。
在浦东的家里,我注意到我爸坐在沙发上,在看申花队的比赛。
这个坐姿和神情一如既往,大概也有三十年了。
曾经,爸爸、哥哥和我一起看世界杯足球赛。后来,我哥哥出国了,然后我和我爸两个人看世界杯。再后来,我的爱好越来越多,而且我对国内联赛早就失去了兴趣,早就不看申花了。
我看着我爸一个人看申花队比赛,有点落寞的背影,我不免心生怅绪。
其实我无所谓足球是贵族还是工人的运动。我只知道,足球给了我许多欢乐,还有我们一家一起看球的欢乐时光。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可乐罐什么的,我就喜欢一路踢着它回家。
我们家原来总共有6个人组成,如今国内只有我一个人,忽然想起李叔同的歌“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突然不知道这一脚漂亮的落叶球要踢向何方。
网友评论
这句话写得太好。
或许有的时候读一篇有才情的文章,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是很好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