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升起之前（七十三）

在太阳升起之前（七十三）

PART  FOUR

一

幻城

是赤血马！

那个比夕阳还要血红的身体竟然从远处的山丘快速地向我逼近。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它，而现今，它又神奇地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

它跑到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忽然两只前蹄离地，一声长啸。我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但我阻止不了我脸上大大的笑容。身旁的佘恋合似乎也被感染了，她的精神都似乎变好了很多。

“天哪！我没想到我还可以见到它！”她说。

我抚摸着赤血马红棕色的鬃毛，望着它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哈哈地笑了，心说我也是。但突然这个想法让我停止了举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缩小。果然是我想的那样吗？

佘恋合的手伸到了赤血马的额前，轻轻地揉着它的头顶。我微微转过头，看到赤血马两只大大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而赤血马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它，除了我，还有……贞儿。

我转过头去看身旁的这个人，她柔和的笑容里闪烁着某种东西，我无法解释。我望进她的眼睛，想要找到那个一直躲在这双眼睛后面的人，那个一直藏在这具身体里的人。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呢？

身旁的人注意到我在看她，转过头看向我，并对我笑了笑。笑容中带了些羞涩，甜蜜，和了解，一如两百年前我在贞儿的脸上见过无数遍的笑容。

“贞儿？”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感到自己的眼眶中有泪水开始积累。

面前的笑容凝固了一会儿，她的双眉微微抬起，然后忽然，泪水夺眶而出。

“哈哈哈……”她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弯着腰大声地笑了。

我讶异地看着她，然后不由自主地和她一起哈哈地大笑起来。等我们笑完了，直起身来，擦掉脸上和眼眶内的泪水，再次望进对方的眼睛时，我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了一步，双手捧起她的脸。

“天哪！”我反复地从她的眼神里得到确认，“真的是你啊。贞儿……贞儿……”

她温柔地笑了，抬起手来握住我的手，“是我，幻城，是我。”

“你……一直是你吗？”

她轻轻地闭上眼，点了点头，“嗯，一直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我疑惑地问道。

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痛楚。她避开了眼，说，“我不确定，你想要见到我。”

我笑了。傻贞儿。喔，我的傻贞儿。

我将她的脸掰正，让她的眼睛重新看着我的。“傻贞儿。”然后，我吻上她的唇。久违的味道，久违的触感，一瞬间，两百年前的一切都向我袭来，那拥有着一个人的感觉让我想要与她融化在一起。我们越吻越深，外在的一切早就化为白茫茫的一片。我们是世界的中心。世界围绕着我们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