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只欠东风

我在沙漠里一夜没睡，一面担心着向天的安全，一面在心里谋划着自己的蓝图。把自己两个多月来的思路又整理了一遍，突然很急迫的想回去，回到北京开始自己的事业。

在镜头中明显感到时光每一秒钟的流逝，我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要把它们抢回来。

从沙漠回来，我一进门，杨凯就笑了：“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把向天追回来了！”

“差不多吧。”

“向天一回来，你的斗志也就回来了。我这些天的心血总算没白费。”

“什么意思？”

“你去救向天这些天我也没闲着，我已经把你的旗子打出去了，“YM游戏软件开发有限公司”。”

“你怎么知道我要开发游戏？”

“你的那些游戏设计创意案，我都看过了，我认为可行。”

  “你什么时候懂游戏了？”

“你太不关心我了，我一年前就跳槽到XX公司做产品经理了。”

XX公司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

你知道老董吧，就是咱们在L公司的那个学长，他前两年自己创业成立了一个游戏公司，现在公司正面临倒闭。”

“为什么？”

“我经常去他公司，我研究过，创意没有新意，主要是靠抄袭，另外美术也不行，造型很生，大众接受度不够。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把他的人马接收过来。”

“接收过来？你都说不行了。”

“不行是主创人员不行，员工们还是很优秀的，干活很卖命。”

我们约老董喝酒，老董正一筹莫展。他前期开发了几个小游戏发行成功之后，脑袋开始发热，搞大的，搞了一年多终于成型，却无人问津。

我们说了想法之后，他瞪眼问我打算多少钱收购他的公司，我说：“我没钱收购，你的人马我可以接收。”

他不说话了，眼里涌出泪来。后半程我们不再提这事，只是喝酒，谈校友们，谈到他的老婆孩子，他又哭了，说他老婆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他。原来他为了做手上这个项目，把前期赚的的钱都投进去以后，又把房子卖了，几百万砸进去，当初许诺给老婆的大钱却一个子也不见回来。

我说，你要愿意过来我给高薪。他反倒劝我，不要做这一行，会像他一样输得很惨。

老董的话让我和杨凯辗转了一晚上，最后我决定，就算是输也要试一试，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杨凯说：“你不怕，我一个光棍汉更不怕！我已经还清了助学贷款，攒够了供妹妹上大学的钱，我妈妈还不到养老的时候，暂无后顾之忧。

以我在游戏公司做产品经理的眼光，你这几款设计做好了都能火。哥，咱干吧！”

但我还是拿不准，为了慎重，我想让老董再看看。老董说：“我还没有放弃这行呢，你不怕我剽窃你的创意？”

“哥，不用剽窃，你看上哪一个了就拿走，能救活你的公司也值了。”

老董对我竖起了大拇哥。

老董说一定要找一个游戏心理分析师，这是他失误的地方。玩法，美术形象的接受度，难度分析、反馈系统安排怎样的强度让玩家既兴奋又不能过度兴奋，这些虽然可以通过不停地测试得来，但是有心理分析师就可以事半功倍。

美术总监我找了发小叶朝阳，这小子没有读完央美的大学课程就到游戏公司打拼去了。

老董检出了他看好的几个创意，一再告诫我要按照小、中、大的次序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想一口吃个胖子会撑死的。

过了几天，老董解散了他的公司，他想把他公司的骨干力量带过来，我许了他做我公司的总监制。

向天终于毕业了，我回学校帮她把东西搬到枫林苑。

从床底下搬出来几个大箱子，里面全是书。

“干嘛存这么多书，你可以从图书馆借啊。”

“有些书图书馆没有，有些是我要保存的。”

我搬出一箱子翻了翻，三毛的书几乎都在、还有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韩飞野。

拿出一本《少有人走的路》翻开，看到有一段划了线的，我大声的朗读起来：“我不愿生活在世俗的条条款框中，更不想被这种界限分明的地图所束缚。”

向天也加入进来，背诵道：“我要追求的人生，是要走出鸟笼的安逸，走出地图的束缚，在全新的领域里展翅高飞。虽然要自食其力，虽然要面对危险，但为了获得自由，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和学费。为了不被驯服，为了不失去自由，我心甘情愿去冒险。”

我拿书轻轻地拍她脑袋：“小东西，心挺野啊！”

我帮向天搬到枫林苑11号，把她的大件东西搬到三楼安顿好，小件让她自己归置，转身想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向东出来了。

向东拉我到二楼书房坐下来，沏了壶茶，“行啊，一鸣，什么时候学的摄影？”没等我回答，他就自答：“在秀坡！是啊，美丽的风光总是能激起人拍摄的欲望。”

“秀坡美吗？我从来没觉得！”

“你猜我刚才正干啥？我正在翻看你拍的照片！”

“我拍的照片，什么照片？”我装傻，心里骂向天，我白叮嘱你了！

“行了，别跟我装了。当幸福太满的时候，心就盛不下了，会很自然的溢出来。向天回来后，又唱又跳，脸上满满的幸福。我偷偷翻了她的相机，我噻！那些照片完全是大片的感觉，简直太震撼了，你这几年在秀坡修炼的可以呀！”

“这哪是我拍的，都是向天自己搞的，她让我调焦距、调光圈、换镜头，她怎么喊我怎么拍，我只是她的机械手。”

“别谦虚，我不找你学艺。我叔也说，有几张拍的特有专业水准。”

“天啊！你怎么还告诉他了？完了、完了，我完了。”

“没完，才刚刚开始呢。他大加赞赏你，说你不但有勇有谋，还是个真君子。”

“这么说，我们在沙漠的事儿你们全知道了。”

“你们除了拍照，还干啥了？”

我不理向东的话外音，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向天的梦想埋葬仪式。向东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落地窗前，“埋了？葬了？”他像是自言自语道，“埋葬了也好，梦想就是一把刀，它会把你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其实向天非常爱她爸爸，就是被这把刀划出了一道鸿沟，这下好了。”

“即使万事俱备了，可还欠东风呢。钱从哪里来？”杨凯开始发愁。

“我准备拿着创议案一家一家的去找金主。”

“这些人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你起码要有一个成型的Demo才能去忽悠人家，可咱们连做Demo的钱都没有。你跟你爸沟通过吗？”

“没有，不想跟他白费唇舌，闹不好惹一肚子气。再说我没脸再找老爸要钱了。”

“我敢肯定，你爸一定会给你钱。就那次你爸妈来找你，你不开门，他们就去公司找我，非得请我吃饭。酒喝到半醉，你爸妈突然给我跪下，惊得我也赶紧跪下，两位老人哭着求我，让我一定要帮你度过人生这道难关，我哭着答应了。现在你终于要东山再起了，你爸一定会支持！”

我立刻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