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河爱流云
听到懋修回来,阿岩和景贤都迎了出来。
阿岩是不喜欢迎来送往那样的场合所以没有去,结果她整个下午无所事事,都在担心着懋修,见天色晚了更是坐卧不宁,若不是景贤多方劝阻都要出去找某人了。
此时见了懋修平安无事的回来,阿岩心下舒了一口气,胸中却多了一口气,说话中都带上了酸气。“这不是张大少爷吗?您还知道回来呀,那钱大人就没为大少爷安排个什么美婢佳人来服侍吗?”说完转身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懋修听的先是一愣,继而明白阿岩必然是担心自己了,心中倒是暖融融的。紧随而出的景贤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阿凡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一直都在担心着你吗?若不是我好说歹说都要跑出来找你了,现在见了面却又不理睬了。”
“没事没事,我待会去看看吧,你先来我房里,我给你说说今天的事儿。”
景贤满脑子都是师傅的事儿,听到这句话马上跟着懋修进了屋子。懋修将今天的事有选择的给景贤说了,听得景贤一惊一喜。惊得是三哥拒绝了萧玉的示好,那萧玉会不会加害师傅;喜得是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同盟邹同知,这对漕帮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
看着景贤坐卧不宁的样子啊,懋修安慰他道:“此事既已摆在了明面上,便不是靠点鬼祟手段就能得逞的,所以伯父的安全当时无忧,何况邹大人那儿已有了准备,并不会让那萧玉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所以景贤可以放心,我想不出三日伯父当能出狱。”
听懋修说得有理,景贤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心,心神一松疲惫之态立现,懋修知道景贤近段时间心力交瘁,一直未能休息好,便把他送了出去,叮嘱他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景贤这才走了。
懋修来到阿岩门前,敲门无人应答,他便故意大声说:“看来阿凡是睡下了,那我还是明早再跟她说吧。”就要装作假意离去。房门突然打开了,阿岩气恼的说还不进来,懋修这才叫嘻嘻地进了门。
至于进门之后他是如何赔礼道歉的,就不用细表了,只需知道当他离去之时,阿岩已然笑了便足够了。
却说萧玉回到府中,气得摔了茶杯,嘴里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如此欺负我?可恨!可恨!”
织造府中的下人静若寒蝉,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害怕遭了池鱼之殃,只有熊先生静静坐在那儿,也不劝解,但肖玉发泄完之后,这才缓缓问道:“大人,那张懋修是如何说的?”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人家张大公子不屑于与我这残余之人为伍,对我的好意置之不理,反倒说要和那崔景贤明日去游西湖。”语气中怨恨之意尤深。
熊先生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大人,如此说来,我们与那张懋修除了明火执仗的斗一场之外再无他法了。”
萧玉无奈又恼怒的点了点头,“是,似乎只能如此了。”
“倘若如此,那确实不好办了,我们现在还不便与张家直接对抗,若因此引起朝堂的注意,特别是游七的关注,恐怕就会损失惨重,这不是我们现在能承受的,我想张公也是不会同意的。”熊先生低声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任那小贼得意啦?”萧玉想起张懋修轻描淡写地拒绝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其实在熊先生看来这很正常,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张懋修的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可怨恨的,接下来只需各施手段罢了。
但太监是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失去了男性的味道和能力,又不属于女性,所以他们的灵魂是扭曲的,心灵是没有皈依的。于是绝大多数的太监往往脾气很大,喜好钱财,贪图权力,一旦掌权便为所欲为,骄横跋扈,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要把那些文臣们踩在脚下,以满足他们可怜的自尊心。他们的内心极度的自卑,又极度的自尊,内心脆弱,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将别人正常的反应也看作是对自己的鄙视,这种鄙视被他们看作是对自己人格的最大侮辱和挑战,这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此时萧玉的表现正是这种心理的反应。
熊先生是清楚这一点的,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儒士,但多年的儒学教化,使他从内心里极度鄙夷太监,可是他又不能不依附在这个他所不齿的群体上,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这是他的悲哀,无法言表的悲哀,这让他常常处于压抑苦闷之中,不能自拔。所以他才显得越来越阴狠,甚至连萧玉对他都有些畏惧。
看着萧玉的歇斯底里,熊先生的内心有些快意,可是他不能不做出决定,这是他的责任,也是想他想达成自己的目标必须付出的代价。
“既然已经无法从官面上去解决问题,那就从郑天浩入手,只要郑天浩能俯首称臣,其他人也就没有办法了,也罢,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是的,只要走在同一条路上,哪怕背道而行,有些人最终总是要会面的。
当做出了这个决定,熊先生的心里忽然一轻,似乎这么多年来,他就在等着与某些人相见,现在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于是拿定主意的熊先生也不拖延,直接让萧玉安排自己今晚就进入杭州大牢。
当懋修回到客栈的时候,一身黑衣黑袍包裹的熊先生已经在萧玉的安排下,带着一个随从护卫来到了杭州大牢。
吕班头本想拒绝,可当对方拿出一块刻着“东辑事厂”字样的腰牌时,他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嘴,颤颤巍巍的打开牢房,让这个神秘人物走进了郑天浩的监房,自己也那个一脸冷色的护卫被撵到了外面,而那个护卫则站在远离监房的台阶处,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吕班头上了台阶,走出了地牢,满头大汗,被这寒夜的风一吹打了个冷战,这才醒过神来。他六神无主的走来走去,一咬牙拿定了主意。人死球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这次就跟定崔二当家了。
一转身走出牢房,悄悄叫出了一起在这儿当差的远房侄子,细细叮咛了一番之后,就他赶紧去漕帮找崔二当家的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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