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 紫禁城
御书房,朱拂玉跪在地上,朱瞻基则站在龙案旁面色沉郁。嬷嬷们跪在朱拂玉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怎的还未到!”朱瞻基瞥了眼身旁的金英怒问道。
金英忙跪下告罪,正说着,皇后从御书房外走入,见朱拂玉穿着一身喜服跪在地上而朱瞻基又面色不善,忙施礼问道:“皇上急招臣妾,可是出什么什么事了?”
“皇后,这就是你给朕挑的好儿媳!”朱瞻基此时一股邪火无处可发,此时见到皇后,哪里还能留情,怒火通通转向了皇后。
“皇上,这……”皇后不明所以,望向朱拂玉,见他不理自己,又瞧向嬷嬷们,怒道:“郕王府出了什么事?”
“父皇,此事莫要归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平日对拂玉不喜,替拂玉办事难免不尽心,拂玉均能体谅。只是……儿臣好歹也是大明皇子,平白受了这样的屈辱……”朱拂玉打断了皇后的话,拜了拜朱瞻基说着,语气似喊了无尽的酸楚与无奈。
此时的皇后,已从金英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脸色也难看至极。朱拂玉又拿话诛心,扣了顶帽子过来,她自然不能接,往前走了一步,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此事颇为蹊跷。那礼部尚书之子,好端端地,如何会出现在郕王的大婚寝房中?”
“皇后娘娘,因为他被人下了春药!”朱拂玉冷声打断:“皇后娘娘此时是否还要怀疑,这春药,是我下的,就为了玷污了我的王妃,让天下人来耻笑?”
皇后见朱拂玉怒声质问自己,瞧了瞧朱瞻基的脸色,见他也是一脸怒气,柔声对朱拂玉说道:“郕王,本宫自然不会怀疑你。本宫是怀疑,郕王是不是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遭了报复?”
朱拂玉恨恨地望着皇后,扭头看向朱瞻基说道:“父皇,儿臣早已禀明,儿臣前来不为向谁讨个说话,而是为了皇家颜面。皇后娘娘从进了御书房,便事事撇清关系,推卸罪责……”
“郕王!”皇后见朱拂玉还要往下说,厉声打断:“本宫有何罪责!”
“够了!”朱瞻基见两人在殿里剑拔弩张,只觉头疼欲裂。金英见朱瞻基有些累,忙扶着他坐了下来,替他顺着气。
过了半晌,朱瞻基看向皇后,眼神深邃地说道:“事已至此,朕不愿再追究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朕唤你来,也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事属家事,需得询问你的意见。”
“凡知情者,杖毙。至于郕王妃,赐白绫。”皇后见朱瞻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怀疑,心里有些凉,此事本可不必让她知晓,此时唤她来,便已是一种不信的表现。
朱拂玉身后的嬷嬷们听后,忙求饶,可御书房的几个权力中心的人,哪个是个心肠软的,自然也不会理会她们的哀求。
待到嬷嬷们被侍卫拖下去后,朱拂玉才缓缓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汪婉仪暂时还死不得。”
朱瞻基见朱拂玉替一个荡妇求情,有些惊奇,眯着眼望向朱拂玉问道:“为何?”
“儿臣今日刚成亲,郕王妃便暴毙……”朱拂玉叹了口气说道。
朱瞻基醒悟过来,点了点头。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要面子,面上放柔了些道:“此事由你亲自操办罢!”
朱拂玉见朱瞻基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扭过头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方才拂玉怒极攻心,对您说了些胡话……”
皇后见朱拂玉惺惺作态的模样,本不愿搭理,但见朱瞻基望向自己,神态有些严厉,只得堆笑说道:“无妨!”
朱拂玉与朱瞻基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御书房只剩朱瞻基、皇后、金英三人。皇后走到朱瞻基身旁,冷着脸:“此事皇上自可处理,偏偏唤臣妾来做坏人。”
“皇后,拂玉到底也是我的孩子。他虽乖戾了些,但是个识大体的,你往后少为难他些罢!”朱瞻基见皇后如此,叹了口气。
“皇上这么说,便是把这事赖在臣妾头上了!”皇后见朱瞻基如此说,也有些生气道:“郕王已是藩王,却迟迟不得封地,不就藩,宫里宫外,有多少人在议论,说您想改立郕王做太子!”
“胡说些什么!”朱瞻基见皇后又提起此事,双目圆睁,随手拿起一封奏折,扔在了地上,穿着粗气说道:“你贵为皇后,更应慎言、慎行!”
皇后见朱瞻基动了真气,也是有些后悔,忙跪了下来告罪。可朱瞻基哪里听得进去,气的一口气倒不上来,扶着龙案深呼吸。金英见状, 忙走上前去,给朱瞻基顺气,对殿外喊道:“传御医!”
京师 郕王府 春婷院
汪婉仪衣衫不整,半瘫在塌上愣神。夜已深了,院落内空无一人,静的只剩蝉鸣。胡飞荣已被人带走,不知去了哪里。
门“吱嘎”一声响了,汪婉仪有些紧张地往外看了一眼,见朱拂玉进来,也顾不得自己仪容是否得体,连滚带爬地奔向了朱拂玉,还未近身,便被张礼拦了下来。
“王爷!”汪婉仪此刻已没了泪水,瞪着双眼,望着朱拂玉,很绝望。
“张礼,瞧瞧她是不是睡下了,若没睡,带她来见我!”朱拂玉吩咐道。
张礼得了令要走,又怕汪婉仪近身,为难地望着朱拂玉。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才放心离去。
“王爷,臣妾是无辜的!”汪婉仪瘫在地上,并未再往朱拂玉身前靠。
“我知你是无辜的。”朱拂玉面无表情,坐在椅上。在宫里演了场大戏,有些累了,揉着额头。
“王爷信臣妾?”汪婉仪见朱拂玉如此说,心里燃起了一丝希冀,随即凄楚地说道:“如今臣妾已配不上王爷了。”
“却是如此!”朱拂玉点了点头,睁眼望向汪婉仪,见她脖颈上有红痕,问道:“玉梅一直跟在你身边,为何会离开?”
“玉梅姑娘怕臣妾饿,替臣妾寻些吃食,便离开了。”汪婉仪忙解释道。
“你知她是我母妃身旁的婢女罢?”朱拂玉又问道。
“玉梅姑娘惨死于胡飞荣之手,臣妾……”汪婉仪话说一半,便见朱拂玉笑了起来,一时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他。
“她不是被胡飞荣杀的。”朱拂玉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汪婉仪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有些可怖:“是我亲手,掐死的!”
汪婉仪心里大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怕我?”朱拂玉起身,往汪婉仪那儿走,见她害怕地往后躲,笑容更胜。
“张礼,他和王妃的大喜之夜,做什么找我来?”栾欢月的声音出现在院门外。汪婉仪不自觉地往院外看了看,又看了看朱拂玉的表情,见他眼神柔和了下来。
片刻后,栾欢月走了进来,见汪婉仪衣衫不整地趴在新房门口,朱拂玉则站在房内,望着自己,眼珠一转,笑着看向汪婉仪说道:“瞧瞧,早跟你说过,王爷嗜好异于常人,如今你可领教了?”
朱拂玉脸一黑,把她拉了进来,见张礼也要进,瞪了一眼。张礼知趣地转身,守在院外。
栾欢月被朱拂玉拉近喜房内,见床榻凌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看了眼朱拂玉,见他戏谑地望着自己,栾欢月冷下脸问道:“春宵苦短,王爷唤我来何事?”
“我把你想做的,都做了。你却还要与我赌气!”朱拂玉见栾欢月看向床榻时脸不自觉地冷了几分,知道她在意,心里高兴,笑呵呵喜向她邀功,又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她听。
汪婉仪自然也听得分明,越听心越寒,这才明白,这段日子,朱拂玉对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笑她一直要强,自诩拿捏得了娘家的姨太太、庶女们,却陷入了朱拂玉的美男计,不可自拔。
栾欢月见朱拂玉说完,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朱拂玉是个狠人,她也知道自己并不良善。如今这副场景,她幻想无数次,可这样的结局,她却没有想过。她本可以选择不伤害朱拂玉的方式,却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她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可心底却否定了。
“王妃,你知道为何今日会有此遭遇吗?”栾欢月见汪婉仪整个人已崩溃,蹲在她身前,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此情此景,王妃可想到了什么?”栾欢月见她不答话,问道:“数月前,我被王公公所掳,王妃便也是这样,设计了陈掌柜。”
“栾欢月,我自认斗不过你。因为我没你下贱,没你不要脸!”汪婉仪也豁出去了,瞪着双眼冲栾欢月喊着,口水喷了她满脸。
“王妃说的是!”栾欢月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倒把汪婉仪气的够呛。
“朱拂玉,你也不过如此!连旁的人用过的破烂货,都爱的甘之若殆!哈哈哈哈!”汪婉仪见朱拂玉在身后,面色不善,冲他喊道。
“你不必激怒本王,本王今日不会杀你!”朱拂玉面寒如霜,拉起栾欢月便要离开。
汪婉仪见朱拂玉离开,仍嚷道:“朱拂玉,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你所爱的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完璧么?她与汉世子,与品香阁的陈掌柜,哪个说的清楚?”
栾欢月被朱拂玉牵着,明显感觉朱拂玉被汪婉仪说的身子一僵。
出了春婷院,两人都未说话,直到拂尘院门口,栾欢月才开口,轻声问道:“你介意吗?”
“不介意!”朱拂玉急切地打断道。
“我不顾你的名声,做出这样的算计,你竟然不介意?”栾欢月有些吃惊地望着朱拂玉。
朱拂玉张了张嘴,见栾欢月说的是此事,身子一松,面上有些尴尬。见栾欢月一直盯着自己,朱拂玉笑了,不以为意地捏了捏她的手:“我更介意的是,我竟然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和你不谋而合!”
“那,你有怀疑过,我是否……”栾欢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怀疑过!”朱拂玉把她揽在怀里,坦白地直截了当:“若说没有这样的念头,便是骗你!”
栾欢月心里很暖,她知道朱拂玉在渐渐收起自己的棱角在靠近自己。第一次主动地回环住他的腰,轻声说了一句:“我往后,不会再做这样不顾全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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