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想起芹菜,就会想起几种感觉,一是芹菜的韧性在牙咬合时产生的一种力感;二是咀嚼时嘎吱嘎吱的声音,有节奏的散发出来,一种悦耳的抚慰;三是与牙齿的摩擦时产生的芹香,唇留齿存,久久不能散去;还有一种朴素的而又旖旎的在心里氤氲却并不十分明了的感觉。
煎饼卷芹菜渣,想起来,如密友重逢,是吃芹菜的最好姿态。
记忆中有这样一个画面,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或者黄昏,我站在一个煎饼摊前,默默等待着摊主给我做一个煎饼,里面包着各种好吃的菜,拿到这个煎饼后便迫不急待地吃起来。
通过舌尖尝出煎饼里卷着芹菜渣,夹着些花生碎,还有芹菜的叶子。那时才知道,芹叶也可以吃。不时冒出一丁点的红辣椒,微微的辣和清新的香掺在一起挑逗着味蕾,瞬间臣服。
脑海里这样一个久远的画面是那样清晰,但在记忆中努力打捞具体是在哪条街或哪条巷等细节时,却总是失败。
美食的味道和记忆一样绵长,有时可以把现在和过去连接起来。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坐在那里考虑晚饭吃点啥,突然就想起这个画面和那种味道。那种味道似乎是久远的,但是那种香味却又是那样的熟悉。
于是,凭着那段记忆和一种感觉。在那个空闲的下午,开始重温一种味道。
我买了一束芹菜,洗净,将芹菜切成很小的碎块,准备一些花生米和辣椒,同样切碎,兴致勃勃地做了起来。
炒熟后,用煎饼卷起来,期待地咬下第一口,和记忆中当年的味道进行比对,似乎没有一个结论,然后又咬下一口,再咬下一口,不断咬下去的时候,味道是否一样也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这个过程已经是重温了,又何必纠结味道是否一样呢。
小时候,母亲差我买菜时会嘱我如何挑选芹菜。芹茎的色是嫩黄的,色泽发亮,吃起来香脆可口,而芹茎的色如是浓绿的,吃起来就会黏连,口感也就没有那么香脆。
芹菜的做法很多。可以炒,可以调拌。甚至叶子本身也可以做一道美味。
把择下的叶子洗净,开水汆一下,捞出后放凉水凉透,淘过待用。几瓣大蒜砸成泥,和淘好的菜叶放在一起调拌,就成了一道可口小菜。
不过,母亲最擅长的是芹菜炒肉,这也是一种最常见的吃法。
“我在檐头剥笋,母亲在厨下,煎炸之声,响连四壁。炊烟袅到庭前,亮蓝动人心,此即村落人家亦有现世的华丽。”
有一次,读到胡兰成的这段文字,感到现世平凡生活的朴素和华丽都在他的这段文字中。这样的画面小时候在村落很常见,也很朴素,却让人感觉就像芹香一样袅到心里。
如今,炊烟袅袅见得少了,但是那种煎炸之声还是经常可以听到,菜的味道也常在某一个晚饭时候不经意间就毫无商量地香到你的鼻尖,然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都有了嗅觉的功能似的,无处不香。
这样的画面,正是“依依嘘里烟,嗳嗳远人村”的记忆。而现世生活的华丽往往就隐在这汤一菜,一粥一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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