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好像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袖口被沾湿了些,他嗅了嗅,有些恍惚。酒杯里的螺旋缓慢地移动着脚步,酒吧很挤,闷热。忽然的,肩膀被撞了一下,生疼。王二抬起头,是个男人,留一圈胡子,面无表情。王二眯了眯眼,喉头有些紧。男人推过来一杯酒,衬衣袖口胡乱地卷着,滚着浪漫的黑边。王二的视线在杯中互相追逐的冰块与男人修长的手指间徘徊,周围还是很吵。
王二:我喜欢女人的。这杯酒的钱每天能赚不少。
男人:我是个穷鬼,每个月就能赚些酒钱。我喜欢的女人叫“很多女人”,送你这一杯是因为看你不痛快,嗝出来的酒气十米远都透着窝囊味。别开口就提钱,这跟漂亮女人问你路怎么走,你脱口就是一句我有一根大鸡巴一样,乏味透了。
王二:乏味和疲软的鸡巴就是我天生的朋友(苦笑)。为什么不提钱?钱就是数字,数字就是我的朋友每次跟我说话的主题,年龄的数字,存款的数字,股票的数字,车的数字,女人的数字,他们,也是数字。
男人:我只需要认得酒钱的数字与开房的数字。我没有朋友,但比你活得舒坦。
王二:闹腾的乏味比无言的清醒总显得体面些,人生总要有些朋友。是要有些朋友 ,而不是有哪些朋友。他们只需要在身边,说些数字,说些脏话,说些你我都不会有一丝在意的抱怨。是该这样的。
男人:孤独是排在吃饭做爱喝酒之间的事,为什么不说?今天没做爱,孤独就是右手与冷峻的书页;今天做了爱,孤独就是带着余温的右边被窝,酒还是 照样喝,喝下去泛起来的,是生活臭狗屎的味道,闻着这味道我才睡得着。(讪笑)
王二:你是个明白人。(咽下了那杯酒)
男人:做个小丑也不容易。
王二:我做的事,从来没有意义。推开一扇门,是条发怒的老狗,发号指令,蠢钝得让人难受,聒噪声没有尽头。推开另一扇门,是一群会走路的肥肠,没有眼睛和耳朵,只懂装进酒肉,我只需要让他们装得开心。老狗和肥肠 会给我钱,但我写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跟看见个断腿瞎眼的乞丐一样,毫不在意。
男人:“意义”有什么意义。(顿了一下)你需要选择的只是该做个面对现实的静默小丑还是一个把内心理想涂在脸上挤眉弄眼的吵闹小丑而已。要赚钱 ,就别想要脸。
王二:理想,理想。你有理想吗,在哪里?
男人:理想在哪里?理想在女人裙底。红的黑的蓝的紫的,蕾丝雪纺吊带镂空,春光无限好,奈何不见天。(嘻笑) 等你抱一个女人上床,掀开她的裙底 ,挑起她的内裤,弹在鲜肉上的声音,就是你理想的声音。啪!啪!啪!
王二:你很实诚。(微笑,多点了一杯酒给男人)。
王二和男人继续喝酒,没有多一句话。之后的每周五,王二都会来,请男人喝一杯酒。两个人斜靠在吧台,旁边有个小楼梯,他们能看见很多理想,在上上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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