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她好像一下子被谁抛到这条乡间小路上,刚才还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这会儿居然耳目一新了。
周边是嫩绿的小草,耳边还传来阵阵蛐鸣鸟叫声,她感觉潺潺的流水应该离自己不远。附近也许真的有小桥流水,也许是因为自己口渴而产生的幻觉。
她有些迷恋这里,如果不是担心家人挂念,她一定要把这个好似世外桃源的地方畅游个遍。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女儿。
“不行,我要回去。”她心说,“恐怕女儿早就哭闹着要找妈妈了”。
但是,她的两条腿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想着要往出口走,却总也出不了这个地方。
“我一定又是迷失了方向。”一想到方位感,她总会笑,丈夫时常打趣地说:“女儿不分东西南北,都是因为继承了你的基因。”
听到这话,她非但不愠不怒,却依然含情地望着老公说:“女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是上苍恩赐予我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前天,女儿突然给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听后她笑了,无比欣慰却又感到错愕。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
远远地,她看见一位阿婆,阿婆好像是在等她。她走过去打招呼,阿婆也友好地和她交谈起来。
她给阿婆谈了很多,也谈起自己的家庭和女儿,她说女儿今年刚满五岁,喜欢唱歌,喜欢跳舞,还特别喜欢坐摇摇马。说话间,她洋溢着一脸的幸福。最后,她还与阿婆谈及了女儿前两天的那个心愿。
阿婆听后笑了笑,说:“人世间哪会有那么多的心如所愿?”
她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女儿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况且我小时候也有过同样的心愿。”
阿婆有些出乎意料,问道:“那你的心愿实现了吗?”
“没有,直到母亲去世时,我依然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她答道。
“你很一定爱你的女儿。”
“是的,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去,温暖地抱着她,亲吻她的小脸蛋。”
阿婆想了一下说:“好吧,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那有一条通往医院的路,但是要快去快回,我不会等你太长时间。”
“医院?等我?”她不明就里,喃喃自语道。
阿婆点了点头:“你忘记刚才的事情了?”
“刚才的事情?”她反问道。
“是啊,来之前你一直在医院。”
她一下恍然大悟。她的确是从医院而来,彼时的她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仅有的一点记忆就是医生拿着心脏电击器,帮她进行心脏起搏。
“莫非我死了?”她心想,“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抛弃女儿,如果此时就让女儿断了自己的愿望,她一定会很伤心。”
想到这,她加快了走向出口的脚步,一步快似一步,好像晚一步就回不去了似的。
正如她与阿婆说的那样,自己也曾有着与女儿相同的心愿。
三十年前,每当看到妈妈心绞痛的模样,她就会给妈妈说:“等我长大后要挣很多钱,给你买一个最好的心脏。”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卖心脏的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心脏。
她越走越快,整个身子好像飞了起来,飘飘浮浮的。
猛然间她眼前一亮。她看到了医院,看到了509病房,看到了自己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一群医生正围着她忙活着。
同时,她也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他坐在病房前的排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痛苦地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她想用手抚摸一下他的脸庞或者后背,可惜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女儿呢?”她环顾四周。
突然,她看到飞奔着过来的女儿,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医生面前,并伸出手掌,掌心里有两枚摇摇马游戏币:“叔叔,我要用这个为妈妈买一颗最好的心脏。”
医生蹲下身子,爱怜地拉着女儿的小手,摇摇头。
“不行,女儿的愿望不能就这样破灭了。”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嘀嘀,嘀嘀——”心脏监测仪又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快看,她醒了。”护士惊喜地喊道。
慢慢地,她挣开了眼睛,正好女儿挣脱医生的手奔跑过来,女儿趴在枕边欢快地给她说:“妈妈妈妈,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买一颗最好的心脏,我做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