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总是要经历各种冒险旅程,咸酸辣苦甜人间五味都是一场奇幻漂流,只有这“辣”的冒险暗藏玄机,一点儿都不单纯。
为什么?因为世界上本就没有“辣”味,一切的辣,只是让触觉感到灼烧的刺激而已,并非真实的味觉。所以,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辣,其实只是一场失真的幻觉。
但这幻觉又是辣么美!辣么美!而贵州可能是这个故事的最佳代表,一个被辣椒霸占的省份。因重山万仞,古时交通不便,让食盐和蔬菜都变成了罕见物,人们只好用辣椒“代盐”。
什么灯笼椒、花溪辣椒、樱桃椒、牛角椒、羊角椒……让这十里不同天的自然气候和温润的水土,滋养得鲜活灵动。在阳光下享受日光暖浴的辣妹子们,时而与云雨耳鬓,时而与微风私语,个个出落得清亮无比,或像灯笼玲珑,或似牛角羊角可人,无论外形还是香味辣味,都好到饱满,让人垂涎。
而贵阳人最爱的就是花溪辣椒。为了使辣椒更下饭,嗜辣如命的贵州人,想出了千百种处理方法,或炸,或烤,或糟。小小一枚辣椒千锤百炼,淬出复杂迷人的香气,可以独自傲立于餐桌之上。
传统人家的做法,就是把十几颗花溪辣椒,丢进还有余温的柴火灰里,过个几分钟,拿小棍挑出来,拍干净灰烬,切碎或捣碎,和炒香的牛干巴、切碎的笋干、花生碎、花椒粉同放入一只大土陶碗。等热辣辣的菜籽油哗啦倒入碗里,“吱吱”一阵氤氲香气就直愣愣冲进鼻子里,辣香浓得几乎要化不开,差点把人撞倒!
而柴火辣椒与干锅炒辣椒的特别之处,就是香味更浓郁,就像腊肉之于风干肉的区别,那是包含了熏制时茶糖或燃烧的柴火留下的木质香气。
贵州人对花溪辣椒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人类对食物饱腹的追求。那是种怎么也割舍不断的滋味,对啊,辣椒就代表人们的乡愁,从会吃第一口饭开始,许是就在学着吃辣椒,可以说,是从辣椒里认识世界的。
如今,不管是在地球哪条经纬线上的食客,随身常备一罐下饭的辣椒酱,聊以慰借思乡的味蕾。一罐小小的油辣椒,与其说是为了更好的味道,不如说是在陌生地方寻找一种安全感的最有效方式。
牛肉粉来一点,白花花的面条来一点,白糯米饭拌进一点,吃猪排或沙拉还要加上一点。甚至,小笼包撕开一点皮子,也要顺着小口灌进去一点,还非要一大口咬掉一半,辣油就只好傲娇地在嘴角留下一抹嫣红。
更有人把油辣椒包在米饭里,做成中式汤圆式饭团,竟然一口一个塞进嘴巴,两边的腮帮子都鼓胀起来了。嗜辣者喜欢的香味和辣味,还有里面有嚼头的牛干巴肉丁、韧道的笋干和脆脆的花生碎,和烟瘾酒瘾一样,实在太让人着迷!
行在未来的路上,每一罐辣椒都值得被认真对待,一罐敬远方,一罐敬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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