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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系之舟
人在河边走，总能捡到宝。
这不，阿桑刚把半截埋在土里的东西挖了出来，就着河水清洗干净，是一个粗陶长脖瓶。
“挖到一个花瓶，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顺手在河边采了把野花，带回家后插在花瓶里，别有一番野趣。
夜里，阿桑半梦半醒间看见一个身穿民国服装的小女孩走到床边。
“你是谁？”阿桑警惕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身量瘦小的女孩。
“我是瓶儿，是你今天在河边挖出的那只花瓶，你救我出泥沼，我是来找你报恩的。”
“报恩？”一个花瓶来报恩?莫不是我要逆天改命了?阿桑心想。
“是的，你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说。”
阿桑盘算着已经失业几个月了，积蓄马上就要花完了，既如此，就暂且试试，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要名利双收。”阿桑看着瓶儿说。
“没问题。只是那花瓶是我的容身之所，你要小心爱护，不要往里面放任何东西。”
“好。”
瓶儿嘴边勾起一抹笑，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桑就醒了，下意识看向花瓶，瓶子孤孤零零的立在桌上，旁边还有一把野花和残留的水渍。想起昨晚做的梦，看来一切都是真的，周身不觉一冷。
上午，失恋的女友窃蓝找阿桑诉苦，鼻涕一把泪一把。
阿桑一边安慰，一边习惯性的摩挲手指。
“这是什么？”阿桑的指间忽然有了异物感，低头看，手里出现了一个黑黑小小的丸子。
“啊？”窃蓝抹着泪，“你说什么？”
阿桑不想朋友多心，立马转移话题，一时没在想丸子的事。
窃蓝待到晚上离开后，阿桑看着丸子，直觉告诉她这是不祥之物，扬起手本想扔进垃圾桶，耳边忽然有一个声音说，阿桑，放进花瓶，放进去。
阿桑鬼使神差的走到花瓶边，把丸子放了进去。
刚放进去后，人忽然就醒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时，电话响了，是窃蓝，她告诉阿桑，从她家出来后，忽然就感觉那个男人一点都不重要了，心里特别轻松，好像重生了一样，她要好好谢谢阿桑，改天请她吃饭。
阿桑听着电话那头窃蓝兴奋的声音，浑身一激灵，感觉事情不太对，也没敢多说，一味答应着。
夜晚，阿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瓶儿来了。
“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阿桑因白天的事对她十分戒备，甚至还着一丝恐惧。
“我是让你名利双收的人啊，”瓶儿笑着说，“怎么样，你朋友已经走出失恋了吧?”
阿桑毛骨悚然，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你帮她走出了失恋，她已重获新生了，不是吗？”
“是那个丸子？”阿桑问。
“没错，只要有人找你倾诉，那些负面情绪就会变成丸子，痛苦越深，丸子也会越大。你只要把丸子放进瓶中，她们的痛苦就会消失，你是救世主啊。”
阿桑看着她，微微皱眉，她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
瓶儿看出了她的想法，说:“不做救世主，你怎么名利双收呢?”
“我选择一夜暴富。”
“那会损伤你的命理，你会短命的。”
阿桑白她一眼，没再说话。
第三天，窃蓝约阿桑吃饭，在一个高档的餐厅，阿桑如约而至。
进了包间，窃蓝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子，带着帽子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
窃蓝把阿桑拉到一边说:“我跟小葵说了我是怎么走出失恋的，她就一直想见你。去年她未婚夫意外去世后，她就一直没走出来，还自杀过好几次。我本来不想同意，但看到她手上的伤，太恐怖了。这事我没提前跟你说，对不起啊，你就当朋友听听她的故事，好吗？”
阿桑点点头。她本来是不太开心的，但想起瓶儿昨晚说的话，试试也行，看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回到座位，小葵已经摘下了帽子口罩，阿桑看她骨瘦如柴，精神状态也非常差。
小葵双手紧握着水杯，慢慢讲诉着自己的遭遇，挖心掏肝似的，一点点向人揭开伤疤，不时因哽咽无法继续。
谈话结束，已是傍晚，阿桑把半掌大的丸子偷偷放进包里，临分别时，两人偷偷观察小葵的状态，依然满面凄惨。
回到家，阿桑把丸子放进瓶中，过了几分钟，电话响了，是小葵，她说她跟阿桑倾诉过后，回到家感觉心里一片清明，不再有痛苦的感受了，非常感谢阿桑，她可以重新生活了。
阿桑知道瓶儿说的话是真的了，在为小葵高兴的同时，总觉着哪里不对，好像和魔鬼做交易似的。
小葵康复的第二天，就有心理医生不断给阿桑打电话，就此了解到她之前辗转过多家医院，都不曾好转，而和阿桑倾诉后，人一下就好了，医生对此很感兴趣。
阿桑不厌其烦，毕竟实情不可说，不能说，索性关了手机。
中午，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来了。”阿桑放下饭，穿着睡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吱呀开了。
“你好，你是?”阿桑看着门口这位陌生的男人。
“是阿桑女士吧，我是小葵的主治医生青山，很不好意思上门打扰，但是电话打不通，我就。”
“无可奉告。”阿桑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我了解，毕竟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独门方法。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个高薪的工作岗位，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阿桑看着他。
“我可以进来吗?”
两人进屋聊了一会，阿桑决定明早两人进屋聊了一会，阿桑决定明早去他的私人公司上班，毕竟去试个三天，五千就到手了，那是她之前一个月的工资啊。
第二天，阿桑抱着花瓶到达公司门口，青山专门来接待她，并准备了一间单人咨询室。
“这个环境，还满意吗?”青山说。
“嗯嗯，环境很好，让您费心了。”能不满意吗，之前都是公共办公场所，现在是单人办公室，干净明亮，布置温馨，她简直就要以为是做梦了。
“那我先走了，等一下会有患者过来。”
“好的，没问题。”
阿桑把花瓶放在办公桌下，舒服的缩在椅子里。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了。
“请进。”
工作人员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男人在工作和婚姻的双重压力下，有些轻微的抑郁，今天特地来做心理咨询。
阿桑一边听他倾诉，一边默默捏着情绪的小丸子，谈话结束后，她就顺手把丸子扔进桌下的花瓶。
男人感觉治疗效果很好，愉快离开。
之后断断续续，又来了几个咨询的人，也都是苦着脸来，笑着脸走。
晚上下班，青山约阿桑吃饭，告诉她，她表现的非常好，明天会给她推荐两个情况相对严重的患者，希望她再接再厉。
第二天，患者和阿桑聊过后，痊愈了。
第三天也是如此。
整个公司都震惊了。
青山立马拿来合同，高薪聘请阿桑做咨询师。
工作一个月后，阿桑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有不少患者慕名求医。
又过了两个月，求医问诊的人越来越多，公司趁机大肆宣传，阿桑“天才医师”的名号就此传开，一时炙手可热，风头无两。
阿桑已跻身成功人士的行列，房子车子自不必说，还不时有媒体访谈，医院邀请做演讲。她乐在其中，她喜欢众星捧月，被人需要的感觉。
人一旦短时间内拥有大量财富和名声，心性很难不变。
现在阿桑只接一些富裕的或者能引起社会关注的患者，为自己敛财。她甚至专门买了别墅，然后把卡里的钱都取出来以现金的方式码在屋子里，她就爱收藏这铜臭。
这晚，刚参加完晚会的阿桑，疲惫的睡着了。
一个穿着旗袍的美丽女人出现了。
“你是谁?”
“我是瓶儿啊，天才医师。”瓶儿弯腰看着阿桑，巧笑嫣然。
“瓶儿?”阿桑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身材曼妙的女人，实在无法和半年前那个羸弱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我能变成现在这样，还要多谢你啊。”
“谢我?”
“那个暂且不说。名利双收的感觉怎么样？你还想继续吗？”
“当然。”阿桑毫不犹豫。
瓶儿看着阿桑，哈哈大笑着消失了。
自那晚后，阿桑发现和患者聊完天后，丸子和瓶口大小差不多，有时要废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它塞进去。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她选择了忽视。
熟人介绍了一个病情极其严重的患者，谈话结束后，患者离开，阿桑看着这个丸子比瓶口大了一一倍，而且异常坚固，怎么也弄不碎。
正苦恼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说，阿桑，吃掉它。
浑身不听使唤了。阿桑把丸子放进盛水的碗里，丸子化成黑黢黢的水，她一饮而尽。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吃那个，我现在好难过，好压抑啊。阿桑蹲在地上，扯着头发，痛苦不堪。
恰好青山进来了，本来是想告诉她又一次成功治愈了患者，却看到眼前这一幕，只当她工作压力大，让她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司机把阿桑送回别墅。她精神低沉，一进屋就躺在大床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不该这么贪心的。
天色渐晚，瓶儿扭着柔软的腰肢来了。
“神医，你这是怎么了?”瓶儿走到床边，看着阿桑幸灾乐祸。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恩人！”阿桑濒临崩溃。
“我怎么对你了，金钱、名声、地位，哪一样你没有，再说了，你已经提醒过你，是你自己太贪心了。”瓶儿哈哈大笑。
“你，你这个魔鬼！”阿桑悲愤至极，挣扎着去厮打萍儿，却只是穿过了她空气般的身体，狼狈的摔倒在地。
瓶儿看着她，笑弯了腰，说:“你能奈我何?”
阿桑咬牙切齿，直起身狠狠把花瓶摔在地上，说:“你这个魔鬼，去死吧！”
“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自由了。”瓶儿看着阿桑，欣喜若狂。
阿桑头皮发麻，身子不住的颤抖。
瓶儿一步步走进阿桑，说:“现在，我就是你了。”
阿桑惊恐万分，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哭喊道:“不，不要！啊！！！”
为时已晚。
2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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