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新年的到来,都在冬天。我不明白祖辈们为什么要将一个极端喜庆的节日扣押在这冷冰冰的季节里,就好像明明应该欢呼雀跃的时刻,心却似被冻住了一般,困顿不安。
2019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睡得昏昏沉沉,耳边没有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爆竹声,CCTV的官腔和孩子们的叫喊声被时光硬生生阻隔在了过去。我们都长大了,不再信誓旦旦地要将这个城市闹个底朝天,而新生代的孩子们,也没兴致穿着厚重笨拙的棉衣裤,去外头感受扑面而来的鬼机灵冷风。屋内倾注的暖气,和电子设备上不断变换的打斗场景,将他们的童年缭绕。氧气愈发稀薄,温热的暖光打在脸上,身体变得轻浮,思维昏沉又迟钝。城市已进入冬眠。
我站在新年的开头回溯过去,喜忧参半。纠结难过的同时也感受到时光的可爱。
2018年,我18岁,作为世纪宝宝,参加高考。身体半悬在千军万马纷至沓来的独木桥上,战死于黎明前的黑夜,索性没有跌落山谷,败北之余还留个全尸。我在家中思想搏斗了三个月,直到最后也没勇气重来一遍。毕竟,来年再战是杀敌数千,还是自损一万,谁又能说了算?
我终究还是走出了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南方小镇,除了挂念父母,和舍不得这绵延万里,全国排名第一的好气候,其他无甚留恋。毕业那天,同学聚会,推杯换盏间,所有人都将“苟富贵,勿相忘”挂在嘴边,好像话到此处,早已不知道当年的陈涉吴广起义结局有多惨。接着又彼此祝福着前程似锦,也不论锦绣前程是否不过是只薛定谔的猫。
初秋时节,梅子煮酒,瓜果落地的时候,我顶着一张早已被夏日酷暑烤焦的脸,进入了校园。面对一众漂亮学姐,一度幻想,自己何时能加入其中。但是,事实证明,那种完美的“精致猪猪女孩”人设,完全不适合我这种洗脸都贪图便捷的“糙大汉”。一个学期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朴实无华的我,没成为“不一样的烟火”。
大一的课并不算多,我作为一个非标准理科生,除了日常打代码打到头秃之外,其余时间更偏爱窝在图书馆的一方小天地里,看书写稿到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在一个个普通主角的躯壳里,感念他们的大彻大悟,大喜大悲,像活过了一生又一生。
生活跌落到温和的湖水里。但梦想却开始于黑夜中发出微弱的光。
我从小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精美的本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藏在抽屉的小角落里,只用来做摘抄。因为我觉得他们不想被书写上其他任何没有营养的东西。我总是誊抄大段大段虚无缥缈的文字,毫不吝啬于仿写那种堆砌而成的做作的长句,那时,我第一次觉得,文字很漂亮,你可以轻轻抚摸他们,然后感受内心的欢喜。
中学时期,课业繁重,除却完成作业,剩下来的琐碎时光,已经疲惫得只能发呆,无法思考。我曾一度以为我就要被应试教育封杀在摇篮里,思想枯竭,灵魂颓靡,睁眼闭眼间,时光已流失大半。
可好在,我终于离开了高中的象牙塔,离开了被堆叠的卷子压弯了脊背的少年时代,我们就这样义无反顾的长大,未来在哪,我不知道,但是文字与自由还在心里发光,趁着年纪尚轻,“光脚不怕穿鞋的”,所以,2019,继续追梦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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