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国庆,我和宿舍的大伟(中间)、吴诗人(最右)在天安门广场的合影
“那些年”这个词流行了好一阵了,这个词的流行源于一部电影,我也看了,无感。但是对于自己的“那些年“却有些许记忆,有人说喜欢提“那些年”证明你已经老了。也许吧,以前的学生喜欢叫我猫哥,最近发现有人改口叫我猫叔了!猫叔,伤不起啊~
话说我读大学始于2001年,2001年的秋天我就已经到了北师大,一直到2006年离开,读了五年。最先入读的是化学系,后来到了中文系,颇有些曲折,但也这样过来了。正因为在师大的日子多了几天,所以多少知道些掌故。至于这些掌故是真事还是故事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听上去挺有趣,你就权且当成段子听吧。这些段子都发生在北师大这个园子里,园子位于新街口外大街19号。我有一张身份证上写的就是这个地址,至今还未过期,有时拿出来怀念一下。看到那猪头似的我,自然想起那些猪头般的岁月。
北师大其实是个阴气挺重的地方。你看看周围的的地名就知道了,出了南门不远叫“小西天”,出了东门就是“铁狮子坟”,出了北门叫“北太平庄”。出了小西门,隔条马路是北邮,就这里才敞亮点,也许北邮男生多,阳气重,也许吧。北师大只要到了秋风萧瑟的时候,就多少有点苍凉之感。你要是这时走到靠近东边的教二,高大的杨树上落满了乌鸦,随着冷风嘶鸣,鸟屎从天而降,仿佛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正因为北师大的阴气重,所以男生才显得有价值。特别中文的男生,那是稀缺资源。但是中文的男生多少有些脾气,说的不好听就是怪诞。我的脾性倒是比较正常,但是我挺懒的,喜欢睡觉,与我有同样爱好的是我下铺的吴诗人,我们这个习惯在一入学就遭遇到了挑战。
那时已经入冬了,北方的冬天冷,我这个南方人不习惯。但是自从供暖以后,我发现寒冷特别是下雪的日子里,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看窗外的雪是人生一大享受。我睡在靠窗的上铺,记得第一次早上起来看到窗外飘着雪花,是极度的兴奋,把全宿舍的人都喊醒了。我对面床的两个黑龙江人要打我,但是我还是兴奋,不过看多了习惯了,到后来只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挑战也发生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日子……
那时大一的新生要忍受每天早上出早操的迫害。这真是迫害,整个师大都沉浸在睡梦中,就大一的新生像蚂蚁似的集中在操场,举着系旗,傻乎乎的跑圈。对此我相当反感,只去了一次,后来就躲在宿舍睡觉。随着天气的转冷,去出操的人越来越少,男生尤其这样。最后可怜到只有一个男生大班长举着系旗领着几个非常听话的女生在操场上跑步,把我们的辅导员气到脸都绿了。最后我们东北籍的辅导员终于爆发了,在一个大雪的早上,从操场直奔西北楼四楼,要把我们五个躺在宿舍的男生全部抓到操场上去。前面两个宿舍的人乖乖的去了,来到我们宿舍门她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挑战!
她先是敲门,高喊着要我们去出操。当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下铺的吴诗人骂了句:“滚!”这时安静了好一会,传来的是更暴躁的敲门声,我们忍不住狂笑。想不到更彪悍的事情发生了,吴诗人直接起床穿着小裤衩光着上身冲去开门,当门打开了的那一刻,世界凝固了。
其实我和吴诗人关系不错,他这人别人看起来相当的怪异,我倒觉得还算正常,或许我们都不怎么正常?我和吴诗人经常一起去淘旧书,淘书回来在学校周围的小餐馆小搓一顿,喝点啤酒,也算小小的快乐。
说起吃来吴诗人有些研究,学校周围哪些馆子好吃,哪些馆子便宜他比我了解。有一次他很高兴的找我要请我吃火锅,我也很高兴,因为他主动请客的时候不多。
他请我吃饭的方式也特别,先让我陪他去买菜。我们来到学校家属区的小菜场,买了青菜、萝卜、土豆、豆腐,还去超市买了盒冻羊肉和一扎火腿肠,买这些东西他让我出钱,我极不情愿的出了。
买完菜他请我吃了一个肉夹馍,让我先顶着,说吃饭要晚上九点之后。再然后很自觉的把菜拿去冲洗干净,拿个小刀把土豆萝卜切好,一起装进一个大袋子里。好不容易等到九点,他带着我直奔学五食堂。这时食堂里只有一角亮着灯,有两个师傅在值班。只见吴诗人走上前去,说要一个小火锅。师傅递给他一个酒精炉和一小盘菜,我看着他刷的饭卡,10块!我俩坐下开吃了,食堂给的那盘菜不到5分钟就解决了,但是我们自己带来的菜足足吃了有1个半小时,我们在11点才回到宿舍,一晚上都撑得不行。后来我才知道,吴诗人有天晚上尾随两个女生去了食堂,发现食堂里有火锅宵夜,而且更加重要的是10块钱一盘菜一个锅,固体酒精的燃料随便用。好多女生自己买一包菜去烫,可以吃好久。这给了吴诗人以灵感,于是他10块钱请我吃了一顿真的很饱的饭。吃完之后我就想,食堂这样搞肯定维持不了多久,果然这个火锅宵夜只维持了半个月就消失了。对此吴诗人唏嘘了好久。
其实师大人大多数都是崇尚节俭的,因为读师范的没什么富二代,大多都是寒门子弟。崇尚节俭也不意味着大家都很抠门爱占便宜,有时有的便宜我们不想占,但是这样的便宜还真的会出现。
师大原来洗澡是用饭卡的,1块钱洗一次,洗多久都可以。我大一的时候常常看到澡堂前排着长队,排队的都是女生,因为男女澡堂一样大,但是师大男女生比例是3比7这样,所以女生要排队洗澡。其实这其中还有许多其他因素。比如女生天生就喜欢洗澡,而且洗得还真仔细,甚至她洗得不仅仅是澡,还有一大堆衣服。有的女生下午3点进澡堂,到晚上8点才出来!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个女生被两个壮汉抬出了澡堂,原因是洗得太久缺氧了——当然我看到的时候这个女生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正因为这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师大那些锐意改革的领导想出了一招,用水卡洗澡打水。每人办张水卡,洗澡时安分钟收费,打开水时也这样。这样一来,洗澡时间太长显然是吃亏的。领导本以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谁知道具体实施起来出了小问题。师大的学生刚拿到水卡都很新奇,都去开水房和澡堂试试,一试就发现好事来了。这个水卡是按分钟计费的,到了一分钟显示扣5分钱。注意,是到1分钟扣一次钱!那不到呢?答案是不扣钱。
于是乎那一段时间师大的澡堂和开水房出现了很奇葩的景观。大家边打水边计时,边洗澡边计时,不到1分钟必定把卡拔出,然后再很自然的插进去。就这样拔啊插啊,免费的澡就喜好了,免费的开水打到了。而且想洗多久洗多久,想打多少开水打多少。这个一时成为笑谈,领导也知道了,然后估计把设计这系统的公司骂了一顿,再后来大家发现系统变得灵敏了,一插进去就扣钱了,大家就笑笑。澡还是要洗的,水还是要打的。
师大类似的趣谈很多,我自己生活里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只有强颜欢笑面对的事情。记得那时我很喜欢到学一食堂吃饭,学一食堂号称千人食堂,其实真正坐满可以装下不止一千人。学一食堂的顶很高,显得非常的空旷高远,周围树上的麻雀每天饭点上会很准时的飞入,围着潲水桶不断的啄食。我很喜欢放餐盘的时候去看看这些家伙,它们一个个吃得膀阔腰圆,不断的在“挪动”,确实是“挪动”,它们撑得都飞不起来了。有时我看到小麻雀陷在潲水桶里,还很好心的拿筷子帮它拨弄出来,然后它又傻乎乎的挪开了。
正因为食堂很大,所以不免会有些意想不到的误会。有一次我打了一个鸡腿,一份熬白菜,一份豆腐,把餐盘放在桌上就转身去打玉米碴子粥。这玉米碴子粥是师大的特色,免费的,熬得很浓稠,喝起来和小米粥差不多,还特别养人。一女生说她每天吃馒头喝玉米碴子粥,再来一份白菜,她以为这是减肥的,谁知道期末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回去了。
每天要喝粥都要排队,我好不容易打了一碗回到餐桌盘,刚坐下就开动了。正当我大嚼鸡腿时,我发现一特别壮实的女生站在桌旁一直看着我,貌似是体育系的。我突然有点惶恐,我慢慢地抬起头,轻声的问道:“同学,有什么事吗?”她一字一顿的告诉我:“你-吃-了-我-的-饭!”我脑袋变得空白,好一会才悠悠的转过头,发现一份饭确实在后方的桌上。当然,眼前这份内容上和背后那份是一样的。我站起仔细辨认了下,我确实吃错了,因为我那份里的鸡腿明显没有手上的鸡腿那么健硕。
我很窘迫,但不知怎地又鼓起勇气和她说:“我们俩打的饭是一样的,要不你吃我的吧?”她脸上的表情是轻蔑?是愤怒?是无奈?我无法形容,总之她丢下一句话:“真不要脸,你全吃了吧。”转身离去。我也很淡定的坐下,把背后的饭也端过来,一手拿着一个鸡腿,细细咀嚼。
有些人也许会问我:为什么别人读大学都是谈见了什么大师,听了什么演讲,发表了什么论文,你的大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我想,大学里有学问家,但大学里更多的是普通人。大学里很多人追寻真理,但也有人寻找生活。大学里好多人要有个学位,但我觉得我有学历(学习的经历)就很满足了。我这样的说好听点是生活家,说不好听的就是闲人。闲人闲谈,那些年,我们一起读过的大学。故事很多,先讲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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