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带领汉军再次攻占颍川郡一带的土地,在父城城下受阻,驻军巾车乡。负责督察郡属五县的颍川郡掾冯异,被汉兵俘获。冯异说:“我的老母亲在父城,请放我回去;我愿意说降五座县城归顺将军,以此报答将军的活命之恩德!”刘秀答应了。冯异回到父城,对父城县令苗萌说:“汉军将领大多凶狠蛮横,唯独刘将军,所到之处,不抢东西不抢人;观察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其人并非等闲之辈。”于是二人带领五县向刘秀投降。
[点评]
兵不血刃取了五城,刘秀说不出的欣慰,这与攻下一座城池的感觉又不相同。后来《三国演义》里的孙策与太史慈相识的情景,与这一幕很相似。
新市兵、平林兵的诸位将领,看到刘縯兄弟名气越来越大、威望越来越高,就暗地里鼓动更始帝把他们除掉。刘秀对刘縯说:“这势头越来越不对劲。”刘縯笑着答道:“一向就是如此嘛。”
更始帝大会各路将领,叫刘縯把他的佩剑拿来看看。绣衣御史申徒建随即进献一块玉玦,暗示更始帝下决心。然而更始帝还是有所顾虑,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刘縯的舅舅樊宏对刘縯说:“申徒建不是有范增之意吧(鸿门宴上,范增举玉玦示意项羽决断,杀死刘邦)?” 刘縯沉默不语。李轶起初围着刘縯兄弟转,后来转投新贵、谄事更始帝。刘秀告诫刘縯说:“不能再相信这个人了。”刘縯不予理睬。
刘縯的部将刘稷勇冠三军,当他听说刘玄被立为更始帝,大怒说:“原本起兵图谋大事的,是刘伯升兄弟。现在的更始帝是干什么的!”更始帝任命刘稷为抗威将军,刘稷拒绝这一任命。更始帝伙同新市、平林诸将陈兵数千人,把刘稷抓起来,要杀了他,刘縯坚决反对。李轶、朱鲔趁机劝说更始帝连刘縯也抓起来,并在当天将二人一起杀害了。刘玄任命堂兄光禄勋刘赐当大司徒。
[点评]
起兵前刘縯就是教父级人物,天下“豪杰皆归于伯升(刘縯)”,起兵后沘水大捷、淯阳大捷、夺取宛城,刘縯都是领军主帅。除此之外,绿林军三大主力会师以后还打过什么胜仗?只有昆阳大捷。刘縯、刘秀兄弟实在太超群了,其威胁感已远远超出更始帝刘玄及亲信部将的心理承受能力。
综合来看,刘縯既不相信刘玄会手足相残,也不相信他会在造.反成功之前就把一个有用之才杀掉。刘玄的品质不会那么败坏,脑瓜也不至于那么愚蠢。 但是,事实证明刘縯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 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过来也不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否则在极其复杂的乱世里太容易把性命搭上。
对于似乎无能的更始帝,你可以瞧不起他,但是你不能不敬畏他。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他越是被人瞧不起,越是自卑,就越容易起杀心,而且位置优势所在,这就是利器。吴起兵法讲将道,叫“出门如见敌。”在战争环境下,要把遇见的所有人都假设为敌人,保持高度警惕。刘縯在更始帝的小朝廷,周围全是大敌,他却毫无意识,只是一番“英雄情怀”,却稀里糊涂丢了性命,这是其性格弱点。
身在父城刘秀接到哥哥被害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到宛城向更始帝请罪。大司徒属官奉命迎接、慰问刘秀。刘秀一句私话也不和他们说,只是深责自己的过失,绝口不提昆阳大捷的功劳;并且也不敢为刘縯服丧,言谈、饮食和平常一样。刘秀一副忠君爱国、不徇私情的样子使得更始帝倍感惭愧。他任命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并封他为武信侯。
[点评]
刘秀的城府,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不如此又当如何?此时,刘秀可以有三种选择,一是回来请罪;二是拥兵自立;三是投奔其他义军。拥兵自立,实力不够。投奔其他义军,同样要受猜忌、不得重用。自行请罪,则可能保住政治地位,这是将来自立时的政.治.资.本。
所谓zhengzhi逻辑就是:皇权,不能容忍任何威胁的存在,哪怕这个威胁并不存在。刘縯对刘玄构成了威胁,而刘秀则表现得人畜无害,保住了性命。实际上,刘玄不是没有狠劲儿,而是没有政治眼光,没有杀刘秀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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