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街巷口

作者: 无念至上 | 来源:发表于2018-05-19 18:34 被阅读173次

    至今为止我遇到过许多同珍妮有着特殊情况的女生,但她们的脸上却没有和珍妮一样动人的笑容,也许她们只是没有对我袒露出来。我交过几个女友但最后都没有好的结局,现在的我渐渐明白那时候珍妮微笑中所流露出的那宛如午后和风般的温柔。像是走在路上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抱着头乱窜寻找一处避雨的地方,微微抬头发觉你撑着伞面带笑容从路口向我走来,而刚好你的身旁还留有一个人的位置。

    那时候珍妮还没有搬到我们这个社区来,也还没有加入我们这个小团体。就像每个孩子一样都有拯救世界的愿望一样,总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着怪兽的可怕存在,但他们什么都拯救不了。真该让他们的爸妈告诉他们头上冒火的上司和每个月准时都会敲门收房租的阿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多希望每到那时候都会有超人出现将这两个家伙拖到地球之外。

    除了我之后还有几个团员。格斯可是个打架的好手,也是我们之中最强壮的。每次邻居社区的敌对团伙向我们挑衅时,只要格斯亮出他那像是古铜色牛角包外形的强壮胳膊,那群家伙就会灰溜溜的逃掉。这令我很羡慕,我常常在家里对着镜子摆弄着胳膊,为什么我吃了那么多我不喜欢吃的胡萝卜还是不能像格斯一样,一定是吃的还不够,“妈妈!今晚的晚餐请多加一份胡萝卜”

    如果说谁是全社区最聪明的小孩那么一定是霍尔莫属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得过第一之外别的名次,每次老师都会亲自把小红花戴在他的胸口,而我从来没有过。霍尔戴着一副笨重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是把两个马卡龙放架在鼻子上,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的鼻头才会看起来这么又圆又大。

    而我则是这个团队里最不显眼的一个了。没有格斯的强壮体型也没有霍尔的聪明头脑。但妈妈总说我是三个人之中最温柔的,我不明白温柔算不算是一种夸奖,至少在我现在看来完全比不上他们两个。

    如果说到游戏,那么我一定可以排第一。无论是在家里打电动还是去公园玩捉人游戏每次最后的赢家都是我。每次当我获得了游戏的胜利都会大声欢呼连走起路来胸膛都挺高几分,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走在现实世界的唐老鸭。但我可不是那种自大的人,我知道我在其他方面可比不上这两个家伙,所以在这方面能得到满足我会尽量的释放出来。当我每次请这两个家伙到公园旁的杂货店搜刮一顿时,他们也就对我这种行为表示默认了。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我们的厨师长,要知道美味的食物对英雄来说可是必不可少的。苏珊奶奶是我的邻居,每天下午她都会准时的做一些饼干点心,当完成打开烤箱时整条街道都会弥漫着从她家窗户跑出来的的奶香味。这个香味就像是信号弹快速的在苏珊奶奶门口集合我们三个人。我们敲敲门,苏珊奶奶好像早知道是我们没有问名字直接开门迎接。虽然苏珊奶奶嘴上责怪我们是一群顽皮的贪吃鬼但每每我们将盘子上的点心吃的干干净净时她脸上又会露出微笑,暖暖的像是晒了一下午的被子。她退休前是名护士,她总会和我们讲述她从前在医院都照顾过哪些厉害人物,她的嘴巴就像是被上了发条总能对以前的事情说个不停,她时不时的就说当人老总会记起以往的事情而忽略当前的时间。

    几天前苏珊奶奶搬走了,我很伤心她没有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这么悄悄的消失了。甚至我连搬家公司的大卡车都没有看到,她一定是在夜里搬走的,在我熟睡的时候。我总会忘记这个事实,时不时的疑惑今天下午怎么没有苏珊奶奶家的奶香味飘到我的房间来,我向妈妈问起苏珊奶奶去哪了,她总说那是我现在甚至许久都去不到的美丽地方,这令我好奇不解。

    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少了苏珊奶奶家这一去处。我和格斯还有霍尔每天都会一起上学放学,学校里的足球赛有格斯在赢的一定是我们队,而考试方面只要霍尔没有生病请假一切都不成问题,我很幸运遇到这两个家伙,他们也总说很幸运遇到我,我不明白。

    每个英雄团队都会有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第一处基地在社区公园的滑梯下,但后来被野狗当作了它们的家我们也只好大方的让出。后来我们用家里废弃的纸箱在后院搭建了一个封闭的房子,但显然它是不防雨的,在某天夜里的一场大雨浇湿下,它跨倒了。当早晨我们几个想要挽救它时,它浸透水软趴趴的瘫在地上,格斯这个大块头甚至不小心将它撕成了两半,就这样我们另一处秘密基地也被摧毁了。到现在我们都是游荡在外太空的自由英雄,我们成群结队却没有组织。我们三个不论是上学还是放学路上都会在途中寻找适合我们不会被侵占和摧毁的基地。

    那时候每个周末的下午,我们几个都会跑到公园躺在梧桐树下,那棵树看起来和蓝天一样高,即便是仰视着撑着腰摆着虾米一样的姿势也看不到树顶。我们手牵手环抱大树,大树就有我们四个人手臂围起来的圈那么粗壮。妈妈总说人们喜欢在流星和大树下许愿,一个令你雀跃另一个令你安心。我们也经常在树下许愿,格斯那家伙说以后要当健身教练和他爸爸一样,我只见过一次格斯的爸爸,如果说格斯是头牛那么格斯的爸爸就是一头凶猛的棕熊。他足足有好几个格斯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肌肉这么发达的人,如果是他一定可以将这颗梧桐树连根拔起。霍尔说以后要当最著名的发明家,就像特拉斯之类,他总能说出几个我连听都没听过的人名,而每当说起这些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嘴巴可以张开闭上说个不停,这让我想起搬走的苏珊奶奶。

    珍妮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她以后要做什么,每次我们说完不同的愿望一齐扭头看向珍妮时,希望她能做什么点什么回应。但她总是对我们露出笑容什么也不做,珍妮笑起来时眼睛会闭起来像是大拇指剪下的弯弯指甲盖。

    我时常会想起苏珊奶奶和她做的点心,不论是学校还是妈妈做的点心都没有苏珊奶奶做的美味。透过房间窗户可以看到苏珊奶奶的书房,之前她经常会坐在靠窗的桌子边戴着老花镜读上一本厚厚的书,有时候甚至读过头忘记了做点心的时间。可现在看过去桌子和书都不在了,只能看到空荡荡涂着灰色油漆的墙壁。

    珍妮一家的到来是突然的,在苏珊奶奶搬走的第二个星期六,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扰了这个悠闲且自由的早晨。我正吃着早餐,那是妈妈昨晚准备好的,由于每个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她往往会睡到下午才醒来,而我则需要自己把早餐加热好,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难。又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去开门,嘴巴两边鼓起来像是一只偷藏食物的松鼠,开门是一个女生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珍妮,穿着穿白色连衣裙,搭配一双淡粉色公主鞋。脑袋上一左一右扎着羊角辫,鼻子周围有一些淡棕色雀斑,像是谁在她的脸上撒了一把淡棕色芝麻。她和童话书里的公主一模一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敲我家的门,但我呆住的连嘴巴里的三明治都忘记嚼了。

    显然我滑稽的样子令她觉得搞笑,她笑起来时那颗晶透纯净的蓝色眼眸会藏起来变成一条弧线。她的笑有些不同,她的笑是安静无声的,但我的耳边却仿佛能听到一种优美的声音,像是钢琴的弹奏声。

    “唔..你好唔唔...我是马唔唔克...”嘴里咀嚼着三明治让我说话都不太清楚。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开口。

    “请问你来找谁?”

    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双手从背后换到身前,原来她一直背着手我却没有发现。她的手里拿着用彩色带有卡通头像卡纸包装起来的盒子,突然向前一伸放进我的怀里,我不自觉的去接住,似乎是完成了任务她便对我挥了挥手像是说再见便调头跑掉了。当我整理好盒子打算说上一句再见时,发现那抹白色的倩影早就消失在了这清晨阳光之中。

    我没有立马拆开盒子,决定等到妈妈醒来说再一起拆开。这一美丽的小片段似乎让这个早晨更加的愉悦连盘子里剩下的半个三明治都显得更可口起来。今天没有找格斯和霍尔一起做游戏,好奇心将我牢牢的锁在家里。看了眼客厅的钟表,现在时间是早上的9点距离妈妈睡醒的时间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而我在这期间必须按捺住对盒子里的神秘东西的好奇。

    “这也许只是一场恶作剧,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这说不定是怪兽威胁那个女孩送给我炸弹,好让我们这个英雄团伙瓦解。”

    “她的眼睛可真漂亮...她的羊角辫真可爱....连雀斑在她的脸上都显得十分俏皮。”

    不由得我又想起了早晨那个女孩的样子,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又再次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候妈妈已经起床在一旁看着电视端着食物吃起来,早餐和午餐都没吃她一定饿坏了,挖了一大勺通心粉放进嘴里咀嚼,她认真的吃着食物似乎没有发现我醒来,我就这么躺着看着她吃完了两大碗通心粉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发誓她的减肥计划一定会失败。

    “妈妈..”我轻声呼唤她。

    “嗯...还要不要再吃一份呢,可是已经吃两份如果再吃体重又要增加了....”她自言自语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妈妈!”

    “马克,你醒了宝贝,饿不饿要吃通心粉吗?”

    “不用了谢谢妈妈,如果你的肚子还有空余的地方可以把我那份也吃掉我不会介意。对了,今天早晨在你睡着的时间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了羊角辫的女孩子敲门,还给我一个盒子,但我没有拆开,我想等你醒来这样比较好。”我向妈妈说了早上的事情。

    “嗯....盒子在哪里让我来拆开。”

    睡觉的时候无意间把盒子压在坐垫与靠背之间的缝隙内,但还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形。我将盒子递给妈妈。盒子的的包装用彩色纸条环绕,顶端还有一朵用紫色卡纸折起来的花朵,但是由于被沙发压过无法辨别出是什么花种。

    妈妈将紫色花朵摘下,撕下一个口子像是剥番茄一样将包装卸下。将盖子揭开,里面放着一袋饼干,看样子应该是手工做的,饼干的样子有兔子、乌龟、企鹅许多种类,压在饼干下面还有一张卡片。妈妈拿起卡片,而我自然将魔爪伸向了那袋动物饼干上。将袋子拆开一股浓郁的黄油味窜入我的鼻腔内,我伸手随便拿出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小小的刚好一口就可以吃下。饼干很脆而且越吃奶香味越浓厚,不知道这是谁做的但是竟然比起苏珊奶奶做的点心毫不逊色。

    “马克,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就是你早上见到的小女孩,她叫珍妮。这袋饼干是她妈妈特意在早上做好让她送过来的。”

    “妈妈你也尝一下,这个饼干和苏珊奶奶做的一样好吃。”我拿出一块给妈妈。

    “嗯...味道真不错。对了马克,信里还提到一件事,希望你能记住。那个小女孩和我们有些不同,她不能正常与人交流,女孩的妈妈因为这个原因已经搬了好几次家。听好了,一会你去邻居家打个招呼,一定要有礼貌。”妈妈表情认真的对我说。

    “知道了妈妈。”

    原来她不能说话,怪不得早上我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回答只是微笑。我和妈妈把饼干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叫妈妈放好等我回来再一起享用。上楼想要找些可以送给珍妮的东西,但发现我的房间除了篮球就是游戏机根本没有适合送给女孩子的东西,只能向妈妈求助。

    “妈妈,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珍妮。”我在房间向妈妈喊道。

    “听好了宝贝,我觉得对于珍妮,你能送她一个真诚的微笑是最棒的礼物。”

    我不明白微笑为什么可以当作礼物,我们每个人都有微笑。但我相信妈妈的话就像有些事情妈妈也会相信我,下楼坐在阶梯上穿上鞋子出门和妈妈打了声招呼,但好像她又沉迷到电视里去了没有回应我。

    这里每栋房子门前都有一条相连的石子路,是用凹凸不起的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妈妈总说赤脚走在上面有助于血液循环来保持身体健康,我试过一次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棍子在捅你的身体器官,整个人都感觉发热发红像是地狱男爵。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去踩这条路,每次经过时,路面上一个个露出牙齿的小恶魔令我躲得远远的。

    我敲了敲珍妮的门,由于刚搬来还没有做一些装修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让我错觉的以为还在敲苏珊奶奶家门,一会苏珊奶奶就会出现,但我知道她不会。我听到一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就没声音了过了一会,脚步声又离我远些。我猜应该是珍妮看到是我去找她的妈妈开门去了。

    “吱呀“门开了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是珍妮妈妈开的门,而珍妮躲在妈妈的腿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

    “阿姨您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马克,我妈妈叫我过来打个招呼。”我微微仰头对着珍妮妈妈。

    “你好马克,快进来坐着吧。”

    我跟着珍妮妈妈走进房子,珍妮就像是一只可爱的树懒一样挂在她妈妈的腿上,时不时的会露出头瞄我。这早就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间房子,原先苏珊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就会经常过来玩。应该是刚搬过来不久所以房子内的装修还和原来一样。那是厨房,那时候我们几个会在厨房门口看着苏珊奶奶在里面做点心。我也像苏珊奶奶一样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可我还没老。

    “马克,快过来坐下。”珍妮妈妈坐在沙发上向我招手,珍妮也坐在一边。

    “马克,收到珍妮送过去的礼物了吗?你要知道珍妮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怕她没有很好的完成任务。”

    “谢谢您我收到了,饼干的味道美妙极了,我和妈妈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半。那是您做的吗?”我向珍妮妈妈问道。

    “你们喜欢就好,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有珍妮的帮忙。”

    当珍妮妈妈说到珍妮时,珍妮害羞的用沙发上的小枕头挡住自己的脸。我没想到珍妮竟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饼干,不知道她做的饼干是什么形状,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那么粗鲁的一口放进嘴里。

    “这里以前住着苏珊奶奶,她做的点心是整个社区里最好吃的,即便是我的妈妈也比不上。但你们做的饼干一点也不比苏珊奶奶逊色。”

    “谢谢你马克,当初她教我做点心的时候可是非常的严格呢。”

    “..嗯?你认识苏珊奶奶。”

    “当然啦,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妈妈。”珍妮妈妈笑着对我说。

    我们聊了许多关于苏珊奶奶的问题,珍妮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有时候会发出几声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有时候又低头沉默不言,看来不仅是我珍妮和苏珊奶奶的关系也很亲近。珍妮妈妈想留我下来吃晚餐,但我可不想饱着肚子回家后再吃一顿晚餐,所以就婉拒了。

    珍妮妈妈为我打开门,我站在门外我与珍妮隔着一道透明的空气。

    “珍妮妈妈,你知道苏珊奶奶去哪里了吗?”

    “嗯....一处美丽的地方。”

    我怀疑两个妈妈之间是不是串通好了,不然答案怎么会这么一致,那是我第一次想赶快长大到外面的世界寻找那处美丽的地方。

    道了声再见时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给珍妮礼物。

    “珍妮。”我向她唤道。

    珍妮原本已经转身走进客厅听到我的声音后回头,我记着妈妈的嘱咐对着珍妮露出一记微笑,我一定很蠢的露出两排大白牙。珍妮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隔了几秒珍妮也对我露出了笑容,我从没来没想过微笑会如此的迷人。

    我经常会想到珍妮,连带着想到她的笑容。有时候从我的房间窗户可以看到珍妮坐在桌子上画画,我也喜欢画画但是每次当我拿着我画的老虎给格斯他们看时,他们都会说我画的是一只老鼠,这令我沮丧。

    我不知道珍妮会不会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以后每天上学的早晨都会格外美妙。珍妮可以和我们一起上学,我可以把她介绍给格斯和霍尔认识,他们一定也会被珍妮的笑容所打动的,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抗拒这股神奇的渲染力。

    想必是上帝收到了一个懂事孩子的愿望,并决定实现他的愿望。这是一节无趣的历史课,我对于国家和世界的发展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连自己的发展都不清楚。把历史书打开竖立在书桌上,我则悄悄躲进这处教室里唯一的隐蔽空间,趴在桌上有些犯困,讲桌上穿着黑色教师制服有些微胖的历史老师说起话来总有股催眠的魔力。

    “嗒嗒、嗒嗒”一阵敲门声将我的精神拉回,像是一把利刃斩断了我与梦境的连接。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位老师,有着一头棕红色爆炸头戴着一双格外精巧的黑色镜框,同样穿着黑色教师制服,在我看来无论多么美丽的女子都会在这松垮的教师制服下败下风。不过更能吸引我注意的是被老师拉着的女生,是珍妮。虽然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但她头上的两对羊角辫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个学期我们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她叫珍妮。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能与别人交流,所以大家以后相处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我并不喜欢这段介绍,就像是将一个人想要努力隐藏的秘密公布于大众,如果我是珍妮一定会很难受。果然珍妮听到这段话将头低得更深了,我知道珍妮能听见,大家在下面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他们也许从来没想过有时候语言也是种伤害别人的武器。

    “嘿!珍妮是我!马丁!”我站起来向着珍妮大喊。

    虽然教室里各种声音撞来撞去,但幸好我的呼声还是传进了珍妮的耳朵里。她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开始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当眼神扫到我的位置时停住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也不会像什么领袖一样让大家安静下来,突然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我向珍妮喊道很高兴可以和你上学,但显然她努力的将身子前伸想要听清我的话,但教室的杂声太吵了,我的声音被淹没在这片喧哗之中。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制止一下这群顽皮的家伙,如果妈妈是老师这群家伙可有苦头吃了。

    微笑是珍妮最需要的东西,也许妈妈感受到了我的急迫给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有时候我觉得妈妈才是真正的英雄,她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烦恼什么你需要什么。我们是相爱的,即便她在公司我在教室她依旧通过超能力传音给予我帮助。

    我没有再开口说话,笔直的站在位置上。眼睛注视着珍妮,嘴角上扬露出两排大白牙,就像上次在珍妮家门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有时候微笑会比语言更有效果,笑容里包含了所有我想说的话,相信这时候已经准确无误的传递到了珍妮的脑袋里。

    珍妮似乎在消化我所传达的内容,她轻轻的点点头又把脑袋垂进胸怀内。现在轮到我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我传达的内容出现了问题,心脏短时间内急速运动,我感觉我快要吐了。可想而知我有多么的紧张,还有一丝内疚参杂其中。

    我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珍妮,希望找到一些解决办法。珍妮这时候抬起了头对着我,我能感受到我们的眼睛在进行对接,珍妮的眼睛是如此的深邃,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应该和妈妈一样。我不知道珍妮想向我传达什么讯息,但我能确切的感受到有几股陌生的暖流溜进了我的身体内,穿梭在各个器官。

    珍妮笑了,我们一起笑了。在这片乌云密闭的空间内,珍妮仿佛是破出阴暗的太阳只对我散发温暖。

    隔天一早我就提前来到珍妮家门口,希望和她一起上学。大概等了有一些时间,也许是我起的太早了,但一股莫名的兴奋感搅得我一晚上没有睡好,黑夜才刚睁眼我也跟着一起睁开了眼。所幸早起的还有树上的麻雀,应该是肚子饿了叽叽喳喳的抱怨着麻雀妈妈出去觅食怎么还没回来,我可没食物给它们吃,虽然我的包里有一个三明治但那是我特意为珍妮准备的。

    珍妮妈妈开了门为珍妮背上书包,她看见了我。

    “嘿,马克。你怎么在这里?”

    “阿姨,我希望能跟珍妮一起上学。”

    “很抱歉马克,你要知道珍妮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必须亲自送她。”

    “没关系,阿姨。”

    珍妮妈妈给珍妮整理好书包,牵着她进了车内。珍妮从后车窗户探出头来对我招了招手,我也向她招了招手,我对她说学校见,她点了点头并还我一个微笑。随着车子的发动珍妮的笑脸也消失在黑色尾气中。没有一起上学令我有些难过,但中午还可以和珍妮一起享用三明治,这让我加快了步伐。

    我决定在中午的时候介绍珍妮给格斯和霍尔认识,并且决定让珍妮加入我们的团队。上课是无趣的,我不明白相同的时间在教室里就会过得十分漫长而周末在家则像是快速般流逝,一定是校长对学校的钟表进行了特殊加工。

    终于是熬过了一上午迎来了午休时间,书本里的文字可是榨干了我一身的精力必须靠食物来滋补。和格斯他们约好在操场旁的梧桐树下碰面,树下有一张白色长凳可以容得下我们四个人的屁股。

    刚来学校的珍妮没有朋友,由于特殊情况更没有人主动和她一起共进午餐,除了我。珍妮坐在位置上打开书包掏出两个餐盒,我走近珍妮。

    “珍妮,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珍妮点了点头,我没有理会其他同学异样的眼神,帮珍妮拿好餐盒拉着她的手向着约好的地点走去。我能感受到珍妮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像在抓住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我们逃出了教学楼,当感受到正午的阳光和微风时我们几乎同一时间地呼了一口气,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我们。

    我领着珍妮来到了操场,不远处地梧桐树下的长椅上有两抹身影似乎在交谈,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格外矮小,其中一个更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皮球,那一定是霍尔。我早提醒过他要控制控制食量,不然等到脂肪越来越多时可会把他那天才脑袋挤破的,但他每次都用一堆借口反驳我。

    “格斯,霍尔。这是珍妮。”我向他们介绍珍妮。

    “你好。”“你好。”

    珍妮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们,只对他们露出一记浅浅的微笑。

    我们在长椅上分享着各自带来的午餐,霍尔的午餐是最丰盛的,我不明白书包从来都是装食物而不是装书本的人为什么可以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他带了足足五个餐盒,打开里面各式各样的食物,从主食到点心再到水果全部都包括了,我喜欢和霍尔一起吃午餐。格斯的午餐则有点让我无法下咽了,肯定是他的爸爸准备的,惯用他一套的风格,餐盒里的食物都是少油少糖吃起来味道不是很可口。

    而我的食物大多数都是自己的准备的,倒不是妈妈不愿意花费时间来给我做午餐,而是我自己喜欢做食物,我希望在当英雄的空余时间可以成为一名厨师。珍妮的午餐看起来很漂亮,像是把所有颜色的蔬菜的搬进了这个餐盒内,还有一些手工饼干。我向格斯和霍尔炫耀珍妮做的饼干有多么的美味。

    我们有说有笑的享受着这段时光,珍妮更多扮演一位聆听着默默地吃着午餐听着我们的对话,有时候会跟着我们一起笑,有时候轻轻抿嘴有时候也会像个男孩子一样张嘴哈哈大笑,无论是哪种笑声都像是每天学校的放学铃声令我们开心。

    我很开心格斯和霍尔能接受珍妮的加入,这样至少珍妮在学校里除了我又多了两个新朋友。每天早晨我都会趴在窗户上看着珍妮被送走然后抓起书包赶到学校,珍妮妈妈每次都会在学校大门前再一次帮珍妮整理衣服和头发,说上一些话亲珍妮一下然后走掉。

    这时候就该我登场了,就像是钢铁侠,只不过我我可没有那套酷炫的机甲。我陪着珍妮从大门走进教室,上课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头转向珍妮的位置,为此我受到了许多次老师的远程粉笔攻击,我不明白这么无趣的内容珍妮却总是可以认真的听着。

    午饭时间是我们在学校中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再熬过下午的课程当放学铃声响起,就像是一群被困在栅栏的绵羊得到了解放,争先恐后的逃出学校。这时候珍妮妈妈定会准时的出现在学校大门前,珍妮抛下我奔向她妈妈的怀里然后一起回家。而我可不需要妈妈来接送,我可以和格斯霍尔他们一起回家。在家里有珍妮妈妈,在学校珍妮有我们。

    我以为这种良好的氛围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渐渐的发现陪在珍妮身边的更多只是我一个人,格斯和霍尔的身影越来越少出现在我们身边。最近几天连约定一起吃午餐都支支吾吾的找了借口敷衍,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直到这个星期三的午餐时间,我和珍妮一起到学校的餐厅吃饭,竟然发现格斯和霍尔与安迪他们坐在同一桌,而且看起来十分聊得来,时不时的发出爆笑声即便隔得很远我也能清楚听出那是霍尔的笑声,像是某种肥胖动物的笑声。安迪跟我们从来不是一路得,他狡猾虚荣我们都不是很喜欢他,尤其是珍妮来到学校的第一天他就大肆宣扬珍妮的身体状况,还经常在走廊上对珍妮说上一些嘲笑的话。我实在不懂格斯和霍尔为什么会接近这种人。

    “嘿!这不是我们的哑巴公主和她的守护骑士嘛!看他们多亲密啊,每天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安迪发现我们站在桌子上对着餐厅的大伙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反驳他,珍妮低下了头。

    “快看我身边是谁,你们的好朋友格斯和霍尔。可现在他们抛弃黑暗选择了光明,你真该替他们感到高兴。”

    我转过头去看向格斯和霍尔,他们缩着身子低头默默地吃着午餐,我真想狠狠的教训这两个家伙一顿,即使我打不过格斯。但此时此刻我的眼神就像是圣神的十字架,如果这两个背叛的家伙敢抬起头来定会狠狠的插进他们的胸膛。

    我拉着珍妮跑出了餐厅,我们都希望赶快逃离这处地狱。

    我必须和格斯他们好好谈一谈,当放学铃铛响起时我窜出教师守在学校门前寻找着他们的身影。我发现了他们同样他们也发现了我,像是猫顶上的老鼠,他们缩头缩脑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希望借着人流能逃脱我的捕捉。但不巧他们此时此刻面对的可是一种追踪导弹,我从背后张开双臂环住这两个叛徒的脖子。

    “马..克”“你好...啊马克”

    “我真的很失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有默契的团队,你们知道当你们同意珍妮的加入时我有多么的开心吗。更令我伤心的是你们撒谎欺骗了我,甚至还和安迪他们在一起,他可是学校里最像坏人的学生了。”

    “马克,你听我解释。”“这都是有原因的。”“我来说,我来。”“让我来!”

    “好了,霍尔来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解释。”

    霍尔挣脱开手臂,舒展舒展身体深吸了一口气。

    “马克,你知道学校里的同学都怎么说我们吗,说我们就像是一群小丑,扮演着童话剧。我和格斯在同一个班级,他们总是拿这件事来嘲笑我们。即便格斯亮出他的拳头也堵不住这几十张嘴巴共同攻击。”

    “可只要我们之间明白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是我们没办法控制自己,为了不再让同学们对我们议论,我们只好加入安迪的团伙,果然同学们看见我们和安迪在一起后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相处的并不开心,安迪在其他同学的桌子上涂鸦,让我帮他完成功课,更是仗着格斯的体型欺负高年级的同学。”

    “我的天哪...”

    “如果你们愿意回来我相信珍妮一定会原谅你们的,对了珍妮可是苏珊奶奶的孙女,就住在苏珊奶奶家,她做的饼干的和苏珊奶奶一样美味。好了,今天我决定一个人回家,让你们两个家伙好好的反省反省。”

    我抛下格斯和霍尔独自回家,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我的晚餐,我把晚饭端到自己的房间。想看着珍妮来吃晚餐,那会使得更加美味,但不巧珍妮今天并没有在对面的房间内画画,我只好和我的玩偶军团一起享用晚餐。

    转天我又趴在窗户上等待着珍妮妈妈松珍妮上学,但时间过去许久珍妮家的门还是没有打开,再不出发就赶不上上课的时间了,那时候保安可是会把你关在门外需要老师才能把你接进去,那可是在全班面前丢脸的事情。也许珍妮早就走了,趁着在我眼皮打困的时候坐着黑色轿车从我视线内脱离。我不能再等了我可不想在全班面前丢脸,抓起书包飞奔到学校,如果每次足球赛我都能有这种速度那么我一定是场上最出色的。

    珍妮的位置空着,直到午休时间她也没有出现,倒是格斯和霍尔这两个家伙来到了我的身边。

    “嘿,马克。我们两个决定向你道歉,我们已经退出安迪的团队了,这令我们轻松多了,我们觉得还是和你在一起有意思。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对了珍妮呢?”“是的,她不是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早上我就没有看到她出门,也许只是请了一天假吧,应该没事的。我们一起吃午餐吧,我们可是好久都没一起了。”

    “太棒了!”“你无法想象我今天都带了什么好吃的,这可是我特意让我妈妈准备的。”

    这是一顿友情重归于好的午餐,我们三个吃的肚皮都快要撑爆了。妈妈总说午餐不能吃太饱不然下午就会没精神,每次我都会准确的验证这句话,一个下午的历史课我都在另一个世界度过,那里有我,珍妮,格斯和霍尔。放学铃声提醒我该醒来回去看望下珍妮到底如何。

    “叮咚、叮咚”我连书包都没放回家直奔珍妮家按下门铃。

    我听到了脚步声向我走来,比起珍妮的轻快的脚步更显得沉重,应该是珍妮的妈妈。她应该可以透过猫眼看到是我。但脚步又向里面走去过了一会又回到门前。

    “吱呀”她开了门。

    “您好,阿姨。珍妮今天怎么没有来学校,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抱歉马克,珍妮这个时间并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家吧。”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问了下珍妮她说是你来了但是她摇了摇头,所以我现在没办法让你见她。”

    “好吧,谢谢阿姨,再见。”

    “再见。”

    我不明白珍妮为什么躲着我,也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树上的麻雀也不行。我回到家里,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她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脱鞋走到自己的房间,现在里晚饭时间还有一些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内我可以自由分配。我想从窗户向珍妮打招呼,但珍妮的房间拉上了纱布,灰色的纱布像是一道墙阻挡住了我。

    珍妮已经三天没有来学校了,这可是不太妙的情况。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但就算是聪明的霍尔也无法想出解决的办法。我依然是开心的,但这开心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黄油饼干多了一处缺口。

    “马克!马克!是我!霍尔!”

    霍尔没有按门铃在门前像我的房间大喊,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急切,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没有犹豫直接奔向楼下大门,刚开门这家伙就像是量汽车一样冲进来直接上了我的房间,而且他又忘记脱鞋了,地上的脚印我又需要处理一番不然又会被妈妈教训。

    “马克!我知道珍妮为什么不来学校了!”

    “快说为什么!”本来心情并不好的我听到霍尔的话不由得急切起来。

    “你听我慢慢说,昨天午餐时间我去厕所,在这过程中进来一群家伙,从声音来判断绝对是安迪那群家伙,没有比安迪那乌鸦般的声音更好辨认的了。”

    “好了,霍尔切入重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知道我从他们对话是关于谁的吗?”

    “珍妮?”

    “没错,你知道珍妮为什么不去学校吗,都是他们搞的鬼。上次他在餐厅捉弄你们的那天下午放学,你跑过来揽着我和格斯的样子竟然被安迪偷拍下来,然后他偷偷将这张照片给珍妮看,还说你加入了安迪的团队,还诬陷你对珍妮这么好都是假的说你私下经常对他们说珍妮的坏话。真是一群卑鄙的家伙。”

    “谢谢你告诉我,霍尔。”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一个团队的。说吧要怎么教训安迪那群家伙,我们可是有格斯在。”

    “我决定先和珍妮解释清楚在解决后面的问题。”

    “也是,告诉你这些我也完成任务了,那我先回家了。对了,你都不知道为了听完他们的对话我的腿都蹲麻了,我可要好好的补一补。”

    “你应该多锻炼锻炼,霍尔。”

    “体力运动可不适合我,我可是用脑子的。”

    这家伙连下楼梯的声音都比起别人响得多,木板在他脚下发出吱吱声。不过知道了珍妮的原因使得我我心情好了许多,但看到从房间到大门一连串的脚印又令我像扎了针的气球一般泄气,霍尔这个家伙。

    这个周六的早晨,我跑到珍妮家楼下,对着珍妮的房间。既然她不给我开门那我就喊给她听。

    “珍妮!珍妮!我知道你听得到!你不用盖上被子捂起耳朵,我也不会叫你从窗户露出头来,我希望你能安静的听我说。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你的坏话,有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出口。你甚至不知道能和你一起上课一起吃午餐有多么的开心,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朋友,我还是会选择你,即便选项里有格斯和霍尔!”

    我笔直的站在楼下,如果珍妮肯露出头来我一定会给她一记大大的微笑,露出大白牙的那种,珍妮每次见到我这样子都会不禁的笑出来。但她没有露出头,我不确定珍妮在不在家,这一刻全社区的居民好像都消失了,都跑到了火星上去,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之前树上的麻雀都消失了。甚至我能听到自己房间的钟表的走动声,滴答滴答滴答...

    我没有等到珍妮露出头就回了家,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我知道妈妈在家里也能听到我喊得这些话,我不知道她会对我说什么,也许她会觉得一向懂事的儿子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她摆好餐具放好食物坐在餐桌一边等着我过来。

    “我知道你能听到,妈妈,想说什么就说吧。”

    “做的好,马克。”

    “可珍妮并没有露出头回应我。”

    “马克,你要知道珍妮有些特殊,她比起别人更脆弱,更需要别人的关心。这在你接触她时就应该做好准备,珍妮妈妈为了珍妮已经换了好几处房子,你要知道为了让珍妮能够像你一样上学珍妮妈妈付出了多少。而这种事情珍妮一定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以前她只是独自一人,而现在有你,所以对她来说你是多么的重要。我相信珍妮已经原谅你了,只是她不太懂得表达,我想你可能需要更好的办法。好了,在解决难关之前也是需要补充营养的,快吃东西吧马克,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

    “知道了,妈妈。”

    吃完晚餐上楼回到房间,习惯的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看到珍妮没有再拉起纱布,她还在原来的位置画画,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羊角辫。看来妈妈说的没错,现在只需要在想加把劲一切都会完好如初的。就像妈妈说过珍妮最需要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微笑,我有办法了,但不是现在执行。

    妈妈和我道过晚安,我们相互亲了对方的脸颊。当妈妈关上门我轻身起来打开房间灯,拉开纱布看到珍妮的房间全黑着,看来已经入睡了。现在是我进行秘密行动的时间了,我蹑手蹑脚的从抽屉里那处一本画册,那是很久以前妈妈带我去买的,自从被格斯他们嘲笑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画过,上面还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对着本子吹一口气,灰尘像是黑夜的芭蕾舞者在房灯内跳动。

    我撕下来一地的白纸,我需要一个胶棒,幸好沙发后面的工具箱内有。就像是一只狐狸一样走在自己的家里,怕发出一点声音吵到妈妈,我可不想打扰到她休息。有惊无险的工具箱内拿到了胶棒接下来继续完成任务。将一张张白纸粘贴在一切组成一张巨大的白纸,能够铺满窗户的白纸。

    我决定画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脸,也许还能获得吉尼斯纪录呢。将底色涂成小草的颜色,再添上一圈最大空间的圆形,尽管线条像毛毛虫一样歪歪扭扭。我决定将圆圈内涂上金黄色,那是太阳的颜色,珍妮对我来说就像是太阳射下的阳光,温暖舒适。然后添上两笔像珍妮一样弯弯的笑眼,最后加上一张开怀大笑的嘴巴,一定要露出两排大白牙。这个笑脸融汇了我和珍妮,是我们在一起时的笑声所凝聚。拉过来一张桌子再摆上椅子勉强能够碰到窗户顶端,将图纸铺到窗户上。我不是很确定妈妈在房间里是否能够听到我的动静,希望今晚她一定有个美梦,这样才不会想醒来。

    黑夜比起之前更黑了,窗外乌压一片连景物的轮廓都消失在黑暗之中,我该睡觉了我提醒自己。这一番工作令我很快的就进入梦乡,沉沉的睡去。

    转天一早我没有去珍妮家,吃了早饭直接前往学校,我相信如果珍妮看到了我的完成品那么在我进到教室的那一刻,一定可以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和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坐在第三排第四个位置。

    也许珍妮还没有睡醒,还没有看到,我这样安慰自己。是的,珍妮的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空荡荡。也许是我的圆圈画的太差没有让珍妮满意,也许是珍妮不喜欢金黄色,也许也许也许。我失败了,昨晚自信满满的欣赏着完成品,没想到一天时间不到自信就被轻松的击垮,无人的桌椅如同拳击一般打在我的身上。

    又到了午饭时间,这些天格斯和霍尔总会找我一起吃午餐并询问珍妮怎么样了,我只能将昨天的经历告诉他们。

    “别难过马克,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是的,是的”

    “可珍妮还是没有回来。”

    “...”“....”

    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无声的吃着午餐,为了调节气氛霍尔会将上几个笑话再加上格斯笨重的舞姿确实令周围的空气开心一些,我们是欢乐的,这之间多了一处空白,什么事物都无法代替。

    放学时学校大门珍妮妈妈的身影也没有再出现,坏心情是有重量的它压的我抬不起脚步。艰难的走回到家里,没有听到妈妈的招呼声,连鞋子忘脱直接回到房间。

    妈妈肯定看到了我的完成品,透过一丝窗户缝隙能看到珍妮的房间又拉上了纱布。这时候妈妈叫我吃晚餐,但我实在没有胃口将食物塞进我的体内,即便有我最爱吃的玉米卷。

    身体沉睡过去,但我的大脑又似乎还在这个房间内活动,仿佛间我能听到一些纸质物的搓揉声,一些沉重物品搬动时与地面的摩擦声,意识到这也许不是我的房间,我也不相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会做这些事情。突然眼前又闪过另一重景象,就像是闯关游戏进入了下一层,我身处在一片黑与银的交织之中,前往有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颗粒,但我永远无法去靠近。时不时身边一瞬而过几道白光,直到其中一颗击中两眉之间,顷刻黑暗侵占了我。

    我醒了,窗外开始泛白,我的脑子晕乎乎像是被格斯打了一拳,我曾经试过那滋味并不好受。

    珍妮的房间还是和昨天一样,我就这么站在窗前望着珍妮的房间。

    纱布动了,向两边拉开,我确信这可不是大自然的力量。当纱布完全退至两旁,我被我所见的景象惊呆了。那是个笑脸,准确点来说和我画的一样,但无论是颜色还是美感我都逊色多了。

    弯弯的笑眼,露出大白牙的蠢笑,它还多了一对羊角辫和一些分布在眼睛下的雀斑,简直就是珍妮本人。珍妮肯定看到我的画了,这就是她的回答,我喜欢这个回答。

    隔天一早我就去敲了珍妮的家门,是珍妮妈妈开的门。

    “阿姨,今天我可以和珍妮一起去上学吗?”

    “嗯...我想可以的,马克。”

    “太棒了!谢谢阿姨!”我兴奋的在原地大跳。

    “珍妮,快出来。别让马克等太久,今天我就不送你去学校了”珍妮妈妈对着屋内喊。

    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珍妮一样,她的美总能让我在那一刻停止思考,呆呆的张大嘴巴。她向我跑来,我能切实的感受到我们之间被切断的绳索正在此刻慢慢交织回到最初的模样。

    “嘿,珍妮!”

    ———————————————————————————————————————

    毕业后我再也没有回过七号街巷口,就像是我们童年时许下的许多承诺般都没有实现。原来在成长的时候世界也会跟着我们身体一样发生着变化。那时候我希望将这层小小的皮囊卸下好赶快进入大人的世界,那么此刻面对生活给我的压力我迫切想要寻找并穿上皮囊,回到童年的时候。每天妈妈会吻醒我并准备好早餐,在路上我会遇到格斯和霍尔我们一起上学,在学校我们会分享各自的午餐。等到放学再一起溜到公园,在那里珍妮总会比我们先到等我们,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羊角辫带着笑容,午后的余晖轻轻洒在她的裙摆下,随着微风轻摇整片柏油地都泛着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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