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少女小渔》:打破传统蛮婚陋俗的途径是“善”和“独立”

早前，我在刘若英的电影里了解到小渔，她拥有小人鱼式的善良，坚韧，在那个寒冷的异域时空里折射着不一样的光彩，使得影片在Mario的和平死亡中收尾也异常温暖，预示着小渔的成长和胜利，她虽丢失了曾经的爱人，却守住了内心的那份纯净，并获得自由。

然而当我细细品读《少女小渔》这本书时，才发现这是一个发生在大洋彼岸的现代版“典妻”故事。典妻制度是人类买卖婚姻的一种，它和娼妓制度一样，都是正式婚姻制度的一种补充。它是罪恶而落后的，也需要我们摒弃的。早在20世纪初期，叶圣陶就在《这也是一个人》中写到:

伊的父亲，公公，婆婆，都以为这个办法是应当的。他们心里原有个成例：不种了田，便卖耕牛，伊是一条牛，--一样地不该有自己的主见--如今用不着了，便该卖掉。把伊的身价充伊丈夫的殓费，便是伊最后的义务！

人活的如牲畜般原是现当代以前大多数社会底层妇女无法逃脱的命运。以前也读到一篇文，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它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中国关于典妻的文学作品，也为发生在浙东的那个做了奴隶的母亲阿秀而哀痛，做母亲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而她却必须在春宝和秋宝两个孩子间做出取舍，且这种取舍的决定权在她的丈夫和她的新夫老秀才的手里，阿秀始终没有选择权。

同理，为了搜集中国的典妻故事，我特意买了书籍《中国蛮婚陋俗系列》，《赌徒吉顺》、《为人妻》、《丈夫》、《蚯蚓们》（《地之子》台静农）等文章也是控诉典妻制度的名篇，然而它们也只停留在控诉和哀怨的层面上，作者们写这些文也只是折射出作家的人文关怀热肠，对实际的女性悲剧改变并不大。

然而，《少女小渔》里的小渔却在这次“典妻”行为里多出一分幸运和无奈，幸运的是她是因“爱”而选择追随江伟，无奈的是这次典妻跨度到大洋彼岸，多了份异国他乡的无助感和孤独感。并涉及到以下三个问题:处于弱势地位的海外华人面对西方强势文明压迫，如何寻得超越之道？又如何打破种族文化隔阂的沟通之道？绿卡对于海外华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传统中国式的典妻是受困于贫穷，《少女小渔》式的典妻却是受困于强国对弱国的施压。小说以形象化的描写给出一个窘态下的逃生办法：出路不在西方式的奋斗进取，而在于一种东方式的精神升华。

我想这种升华就是人内心最本真的东西——善，如果说江伟去到美国，半工半读，是学习西方式的奋斗进取，那么作为非法移民的劳工小渔，就是东方式的原始化身，她用善良来平衡利益至上的社会关系，并保持内心的那份真和纯。

小说以开放式结局而收尾，虽然最终矛盾在Mario，小渔，江伟三人间得到最大激化，却又在Mario的死去中解构，江伟的车开走了，小渔留在了快要死去的Mario旁，“善”让死的场景却获得了生的升华。小渔也在“爱情”和“爱”之间选择了“爱”。

前者是狭隘的男女之爱，后者是中国精神层面的“大爱”，是后者的“爱”让矛盾和谐化，也使文章的主题得到升华。然而小渔毕竟是幸运的，如果没有新社会的制度，小渔也就不会有独立的可能性，有了独立的可能性，才可能说选择，而选择后的结果也不会被迫面临死亡。

这又令我想起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以及鲁迅的《娜拉出走之后》，娜拉为了自由而离家出走是一种气节还是冲动，根本点就在于“娜拉是否可以独立生存下去”。我想《少女小渔》的故事情节发生在提倡女权主义思想的美国，而非中国，也和美国所推崇的女性意识，人权意识有关，这次用以讽刺陋俗的武器来源于善，也来源于女性独立，是女性自己切切实实的一次斗争，而非作者单方面的悲悯心。我想所有的陋习的结束都有赖于受害者自己的斗争，比如，仍有人说女性是弱势群体，呼吁被保护，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强大起来，我想这早已不是那个靠暴力解决问题的时代了。

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三期 

第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