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蛮人的覆灭发生在远征军进攻西夏的同时,那是几个月前,当王汗被杀死,太阳汗祭奠其头颅成为一场闹剧后不久,太阳汗感觉到了铁木真的威胁,他对那些并不怎么尊重他的将领们说道:“天上可有日月二星,然地上则只可有一汗也!”
以撒卜刺黑为首的将领们不置一词,他们对太阳汗并不尊重,这源自太阳汗的父亲上一任乃蛮汗亦难赤必勒格。这位乃蛮先王曾对手下们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之古儿别速妃尚年少,而我已老矣。我之子乃低能之辈,彼能主我之百姓而使百姓免遭祸殃乎?我之子太阳汗,除放鹰狩猎二事,余无所能也。”父亲当着满帐文武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太阳汗还能有什么威望呢?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太阳汗才急于改变现状,而击败蒙古人正是最佳选择。曾引起乃蛮分裂的古儿别速则劝道:“蒙古人衣袍上沾满污垢,身上带着一股恶臭,离我们远远的正得其所。就算打败他们,将他们中最俊俏的女人虏获而来,让他们给我们挤牛奶羊乳,也还要先教会她们如何洗干净手脚。掳来何用?”
尽管太阳汗对这个女人极为宠幸,为了她不惜兄弟反目,但男人的自尊占了上风,就算得不到支持,太阳汗仍决定一意孤行。
太阳汗调集乃蛮精锐移师杭爱山,准备在这里与铁木真一决胜负。尽管以王子屈出律和大将撒卜刺黑为首的主要将领对太阳汗抱有蔑视之心,但他们仍遵从了太阳汗的命令。
为保证万无一失,太阳汗打算为自己找一个盟友——草原南部的汪古部。草原五霸只剩乃蛮与汪古,余者皆被蒙古部吞灭,而且两部皆为突厥人种,又都信奉基督景教,同文同种两部联合报团取暖正得其所哉。
太阳汗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他派去使者,汪古部大汗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就会成为他的“右手”,配合他从东南方进攻铁木真的后背。然而意外无处不在,太阳汗只知道汪古部与乃蛮部的渊源,却没注意尽管汪古部很少插手草原内部争斗,但却一直关注着草原上的各种势力,铁木真如何收拾蔑儿乞、塔塔儿和克烈部,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可是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他可不愿成为铁木真的下一个对手。
于是,太阳汗的使者刚走,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就派出了自己的使者,这位使者的目的很明确:前往铁木真处告密!
此时的铁木真正领着部众在一个叫做帖蔑延之野的地方围猎,在蒙古人口中这片草原还有一个名字“骆驼草原”。当阿刺忽石帖勤忽里的使者告诉铁木真乃蛮部太阳汗正厉兵秣马打算将他们蒙古部一网打尽时,铁木真意识到事态严重。送走汪古部使者,铁木真马上下令停止围猎并召集部将商议对策。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经过一个寒冬的煎熬,战马体瘦毛长,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春季是用来休养生息的,等到夏秋之际马儿膘肥体健之时才是征战的好时机。正因为如此大多数将领都以为应再等数月,只有铁木真最小的弟弟帖木格主张立即迎战乃蛮部。
帖木格说道:“你等皆言马正瘦不宜战,而我却以为马虽瘦尚可一战。况且,敌人来袭,我等怎可坐而待之!”
帖木格见众人不言语,又加重语气说道:“若我等坐而待敌,四方闻之必以为我等懦弱,而我等迎敌而上,别人才会知道我等之勇武。不可坠我蒙古部之锐气!”
自当年泄露剿灭塔塔儿人的消息,而遭铁木真逐出议事大会的别勒古台也参加了此次会议,见众人听完弟弟帖木格的言语仍无动于衷,不由站出来说道:“你们都未曾听到乃蛮人大言要取我等之箭筒弓矢乎?大丈夫岂能受此大辱,正当迎而伐之!”
缓了一口气,别勒古台又接着挑唆众人道:“乃蛮部有着数十年的积累,他们紧挨畏兀儿,连通西域,金银财宝牛羊马匹数不胜数。当年我们和克烈部剿灭北乃蛮的时候缴获多少财物你们可都是亲眼所见,太阳汗继承的可是乃蛮先王亦难赤必勒格的王庭,财物更是丰厚了不知多少倍!你们就不想要么?”
“况且,现在不是我们说不战便可躲得过去的,乃蛮人已经屯兵杭爱山,刀已出鞘,箭已上弦,不可不战也!”
铁木真听了两个弟弟的话十分高兴,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有如此忠勇智慧的兄弟,何愁小小乃蛮?明日起集结部众,进兵杭爱!”
其实,众将领早已被打动,只是未见大汗赞同出兵这才踌躇不言,眼见铁木真豪气干云,多年追随积攒下的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占据上风,心中的一点疑虑也都散去,皆振奋雀跃似乃蛮人的金银财宝就放在眼前等他们弯腰拾起。
铁木真擅谋略,也擅纳言,众将领的顾虑他自是一清二楚,但他仍赞同了两个弟弟既刻出兵的提议,这源于两个方面。其一,就如太阳汗说的,草原只可有一汗!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蒙古部与乃蛮将有一战,宜早不宜迟,况且太阳汗扬言要“亲取蒙古部箭筒弓矢”,这等蔑视之言可激起蒙古部同仇敌忾之心,正宜携吞并克烈部余威一战而败之。其二,克烈部虽然被吞并,但其原始的部落贵族统治和铁木真早已在蒙古部实行的封臣制格格不入,铁木真正可趁此良机将散居各处的部落聚拢再次整合。
铁木真信使四出,散聚各地养马牧羊的部众被迅速集结起来,冒着初春的严寒离开骆驼草原向西位于斡儿油兀附近哈拉哈河畔客勒帖该合答山挺进。
来到客勒帖该合答山之后,成吉思汗命令全队停止前进。在这里他将对军队进行改组和整顿,特别是他的卫队,他要打造出一支指挥如意战无不胜的坚兵利器,乃蛮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开始,人力所及,马蹄所至,天下间无一处将不是他的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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