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年纪小

作者: 蓝水心js | 来源:发表于2022-05-20 23:05 被阅读0次

虽然很多年没再见,却清楚地记得他的长相,他的名字。

我四年级从别的地方转来这个小学,成为一名插班生。学校的大门正对着街道,进校门就有很多的台阶,是高高的台阶,一直走下去或者从两边的水泥斜坡滑下去,就到达当做操场用的空地,学校三面都是房子,那情景,像是一座大的四合院。

刘青松说,在他家透过窗户,学校里边的所有情况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相信。他家就在学校隔壁,而且,地势高出学校教室一截子。

我外婆和他奶奶,似乎是那种远房姐妹的关系。还没成为同学的时候,其实已经彼此认识了。就一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不知道什么原因,以他为首的一帮男生,似乎就喜欢闹出一些事儿来,才有意思。他们会趴在二楼窗户跟前,看底下有人经过的时候,就大声嚷嚷,人家抬头看,他们就吐口水,然后迅速躲开。有同学气不过,找上来,他们互相掩护,搪塞,让人又抓不住。屡次有同学向老师告状,老师让写检讨罚站告家长,安宁几天,又有新招数,且层出不穷地捣蛋。

班主任是个比较严厉的老头,在全班同学跟前,也只有无奈地叹息:“这帮皮猴子。”

所以,如我这般循规蹈矩的学生,这类人,向来避而远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有一天,事实证明,我错了,躲不起!那天轮我值日,洒水扫地抹桌子,尘土飞扬,满脸是汗,打扫完准备回家,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书包。我仔细回想,书包明明就放到桌兜里的呀。一起值日的同学悄悄跟我指向刘青松。

“你拿了我书包吗?还给我”我径直走过去,问他。放学不回家,在这尘土飞扬的教室,溜达什么呢?

“谁拿你书包了?别找我,我没拿。”不承认。

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了,还是没有找到我的书包。路过刘青松他家时候,他在门口,见我望他,朝我吹了一串口哨。我走进他家,一直走进老里边的房间,找他的奶奶要书包。

“你找我奶奶干嘛?哎呀,你这人”这次轮到刘青松跟在我后面,也不吹口哨了。在他奶奶的训斥声中,他乖乖将我的书包还给了我。

后来听别人说,刘青松说,以后谁都别动我的东西,要不然,谁动了都得赖到他头上,他奶奶不准。

我后来不怎么理他。然后,上了同一所中学,又同班。

男孩子就是喜欢恶作剧,就算长到十几岁,也改不了那习性。刘青松他们这一伙还那样。

中午犯困,同学趴在桌子上酣睡。睡起来背上就被贴上了搞怪的纸片,让人一直笑,被笑之人还不明所以。站起来回答问题,落座的时候没注意凳子被抽空了,坐了个仰面朝天。更别说在人家同学脸上画胡子,手上画娃娃的小儿科把戏了。最害怕就是捉些毛毛虫什么的望女同学身上丢,别人吓得哇哇乱叫,他们却笑得哇哇大叫。

我有一天,竟然也遇此“殊荣”!早上我刚打开文具盒,手指突然触到了凉凉的软乎乎的东西,一种惊悚之感,瞬间席卷大脑。我大叫一声,啪地将文具盒打到了地上。铁文具盒砸到地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谁干的,有聊无聊!”是一只壁虎,壁虎尸体稳稳地躺在我的文具盒里边。我气得涨红了脸,从可疑的男同学脸上一圈圈扫过去。

没人承认,没人搭理我。气氛有些僵持。我心想,文具盒我也不要了,我没有那个胆子拿出那只死壁虎。

刘青松走过来,拾了文具盒,拿着去了教室外边。

“不是我放的!我刚洗过文具盒了。”他还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坦然,所以我是相信的,不是他干的。

走过校园里的菜园子,外围是一圈篱笆,牵牛花爬满了篱笆墙,紫色,粉色,红色,白色,黄色,一朵一朵,在大清早,就像举着大喇叭在向全世界呐喊,在这里,在这里,我在这里,这些花儿,真美呀。我看向走在我旁边的刘青松,笑一笑,他也笑一笑,竟然感觉到了几分拘谨的味道。

那是个夏天,是个热闹的夏天。眼下的菜园子也是热热闹闹的。一排排玉米,战士一般地挺立着,紫色的茄子,清脆的黄瓜,红红的西红柿,碧绿的豆角,胖胖的冬瓜,半红半绿的辣椒,还有不用操心就结许多车轱辘一般的南瓜。是丰收的菜园,是摘一茬又长出来新一茬的菜园子。

放暑假了,学校里冷清下来,菜园子还需要人打理的。住在学校附近的我们,要把菜园子的蔬菜摘下来,背到集市上去卖,卖的钱就充做班费。刘青松走在最前边,他背了一背篓冬瓜,他个子不高,隐约看到他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冬瓜应该有些沉吧,走一截他要停下来歇口气。

有一天晚自习间隙,刘青松带着个小学弟来找我,原来是来向我请教学习经验的。小学弟很认真地边问还边做笔记,我见刘青松也听得颇认真的样子,心下是有几分诧异的。

他学习不怎么好,在我看来,精力都用来玩乐打闹唱歌跳太空步霹雳舞了。是的,他的“太空步”跳得特别好,好多人跟着他学,纯属无师自通那种。我也跟着学过,人家跳起来“腾云驾雾”,我比较笨拙,学得也比较艰难。台湾乐队小虎队唱的歌,他几乎都会唱,而且唱得很好。

所以,有人说,时间是公平的,是至理名言,时间用到这里就用不到那里,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与时间同理。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去一个地方学习。那个地方是我发现的新大陆。河道涨水,冲走了泥沙,有一年,竟然改了道。然后,在一侧就出现了一个狭长的河谷,河谷里边有水草,还有怒放的野蔷薇,人在里边坐着,别人从河岸上走,看不到。

我常常在课余,背着书包去那里学习。静静地,就我一个人,大石头当椅子,大石板当桌子,学习累了就躺在水草蔷薇花下,头枕一本书,看蓝天,白云悠悠,困了,就嗅着花香,睡一觉。这是一片清静的世界,独属于我的一片世外桃源。

有一次,我发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刘青松,我在这头,他在那头。我远远地望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想,我俩都懂。

后来,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上大学,远嫁。家乡回去得少了,小镇几乎没再回去过,小时候的同学朋友,他们的脸都渐渐模糊了。

最后一次见到刘青松,是十几年前了,我回家奔丧。在我外公的葬礼上,见到了许多旧邻,见到了刘青松。

他在镇上开了个主营建材的店,妻子也是我们同学,儿子已经上小学了。个子不高的他,已略微发福,一副精明的商人派头。

我叫他刘老板,他挠挠头:“没文化下苦人,哪像你,学习好,见了世面,见多识广,有机会,到省城来找你哦。”

我自然欣然应允。然,自此,各种缘由,再没相见。

谁又在岁月里长长地叹息,应该是忆往昔罢!

但愿青山未老,容颜犹在,一如与君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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