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听奶奶说:吃亏是福。可是在儿时的记忆中,我并没有觉得吃亏是福。小时候记得有一次村里调整土地,土地当然有好有坏有肥有瘦,谁都想要好的肥的地,为了公平起见村里决定抓阄。每家出一个人,采取抓阄的方式,抓到哪个是哪个,都不能反悔,全凭运气。那时候家里是爷爷当家,我记得爷爷抽中了一块很好的地,家里人都高兴坏了。碰巧村支书抽中的地相对瘦些,当时负责抓阄的村干部就跟爷爷商量,其实两块地都差不多,能不能换换。爷爷是个十足的老实人,想着人家都开口了,也不好拒绝,于是就答应了。谁都知道,两块地相差很大,就是因为爷爷为人老实,所以主事的干部才敢提出根爷爷换地,而爷爷就答应了。最后的结果是,那块地实在太瘦,打出来的粮食比普通地至少少3成,导致那几年家里过得紧巴巴的。那是第一次,我觉得老实人就是吃亏的。
后来渐渐长大,越来越发现,这个社会从来都是欺软怕硬,老实人无论在哪里都吃亏。大学时候,系里评党员,除非你的成绩是全系第一,不然如果你太老实,不会跟系主任或者辅导员搞好关系,那这种好事永远不会轮到你,即使你样样条件都符合。当你有个大学同学,四年大学加在一起上的课没有1个月,但是大四的时候却成功保研,而那些平实天天泡图书馆读书学习的同学,往往因为竞争激烈名额有限,最终只能望榜兴叹名落孙山。所以,社会从来不公,老实人在哪里都吃亏。
工作之后,我原以为只要我努力工作,做出一番成绩,什么升职加薪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社会有它的规则,不是你努力了就会得到应得的,首先你要适应他的规则。从小到大,家里个个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导致家里的条件一直中等平平,加上家里孩子多、人口多,几个孩子同时上学那阵,家里的日子苦极了,我的大学生活费就是全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也许正是由于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了我老实巴交的性格。也许是农村过于简单的人际关系,也让我从小到大不必去察言观色见机行事。这样的结果就是在职场中,突然间我觉得无所适从了。
刚工作那会,每天我第一个去公司,最后一个下班。努力工作,连吃饭上厕所都是一路小跑。我就想快点做出点成绩,升职加薪,在这个大城市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同事们开始疏远我,我的工作愈来愈多,原本不属于我的工作渐渐都成了我的。有时候领导同事就一句能者多劳,我就屁颠屁颠接受了。那时候总想着付出就有收获。于是,同事们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在公司工作;同事和领导抽烟唱歌的时候,我在公司工作;同事陪领导聊天的时候,我还是在公司工作。可是做的多了,工作难免出错,于是就出现一种怪象:工作我做的最多,错误我也出的最多。那时候我总安慰自己,没关系,年轻多学点,涨经验得见识。每天拼命工作的结果就是没有时间和同事处关系,也没有时间也不会跟领导搞好关系,所以年会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别人上台领年终奖,笑的花枝灿烂,听着领导对他的褒奖,而我只能在台下憋屈、委屈、无奈。我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干得最多,却得不到应得的?我甚至去咨询过年龄大的朋友,后来我得到的答案是:像我这样的人,对于公司来说就是累死活该,没累死接着干。谁让你老实呢,不欺负你欺负谁?
当时我听了这话,觉得真寒心,社会真残酷。我以为是公司不对,我想总有好公司,总有伯乐。可是后来的职场经历证明我是错的。所有的公司都是职场,职场都有相似的规则。所以后来无论我在哪个公司,我永远都是那个默默工作的老实人。偶尔遇到稍微好点的领导,会偶尔给我一点小奖励,但是大好事永远都轮不到我。当我看透了这一切,我最后也释然了。也许是真的看开了,也许是被逼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实人想要学会巴结、奉承、八面玲珑太难了,尤其对于我来说,这样做比杀了我还难受。索性不去想,压根就不奢望,工作做好,拿完工资完事。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现在,无论何时何地,我只要听到别人说什么吃亏是福,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我就觉得难受。难受的不是真的吃了多大亏,而是明明吃亏的就是老实人,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谎言一遍遍去麻醉我们?如果老实人不吃亏,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去当老实人?世间最残忍的不是欺压,而是在欺压的同时还在高喊着我这是在拯救你。这让我想到了当年的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烧杀抢掠,却冠冕堂皇的说成是大东亚共荣。老实人吃亏自己都知道,也不抗拒吃亏,难过的是为什么全天下谁都知道我们吃亏,而你们却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喊着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是何等的残忍和虚伪。
我想我终究是无法适应和迎合这种规则,迎合规则我做不好自己也难受的要死,不迎合规则,我就永远处于一种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的尴尬境地,心理也不爽。因此无论哪种都是不爽。谁都不是傻子,亏不开大家都知道,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所以我想好了,等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家,一个小小的房子,一辆可以带我去远方的车,我就告别这个我搞不定的职场,去做一个真正的自由职业者。我就是自己的老板,也是自己的员工。我为自己打工,我为自己赚钱。也许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活的舒心,活的痛快。
这个社会,无路何时何地,吃亏的从来都是老实人,可正是这些老实人才养活了那么多所谓“优秀”的人。所以,既然你们得到了付出之外的东西,既然你们都知道欺负了老实人,那就对老实人好点,让他们稍微觉得公平点,尤其是不要在他们吃亏之后还高呼不让老实人吃亏,那样就太残忍和寒心了。假如没有这么多可怜巴巴的老实人,这个社会岂不是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坑蒙拐骗,社会何来进步,生活和谈美好?所以,请善待每个老实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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