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义》中,汉东省委副书记高育良的夫人吴慧芬是个优雅知性的大学教授,她和高育良棋逢对手,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势均力敌婚姻的打开方式,可随着育良书记的逐渐黑化,吴老师看似精彩完美,实则虚假入骨的人生让人唏嘘不已,一个女人即使有才情、有学识,也克服不了虚荣和狭隘,也要被异化的权力所绑架吗?
01.因权力而结盟
在高育良的心中,他和高小凤是英雄和励志美女的惺惺相惜,为了真爱,他老夫聊发少年狂。
其实这是全剧中最大的讽刺,“才女”只不过上了个明史的速成班,是个精心定制的腐败陷阱,但在权力中自我膨胀的高育良早已飘飘然到无辩识能力,他和小高之间探讨了多少学问不重要,重要的是发展到了深度的体液交换,还被处心积虑的策划者用影像全程记录。
丈夫背叛了妻子,理由是新欢更懂《万历十五年》,这对吴老师这个明史专家来说,是莫大的荒谬和耻辱,但她忍辱负重,和高育良结成了六年的隐离同盟,维护省委书记的地位和权力成为他们的共同目标和最高利益。
所以,尽管婚姻已破裂,但这段“无间道夫妻”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貌合神离,因为有一致的目标,他们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吴老师是高书记不可或缺的智囊和人际关系润滑剂,在大多数情况下,她理性克制,将自己的角色演绎得尽善尽美。
她隐忍,她痛苦,她得了抑郁症,可在她的心中,这些和失去省委书记夫人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巨大落差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一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高书记在异化的权力中沦陷,吴老师又何尝不是?
02.对特权的迷恋
吴老师不是哀怨的“深宫弃妇”梁璐,也不是有着少女心的“绝望主妇”欧阳菁,她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不患得患失,她对侯亮平直言不讳:老高需要拿我做幌子,我需要他的权力给 我带来的荣耀和便利,我们各取所取罢了,你可以把我看作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吴老师要的,不是男性世界那种杀伐决断、睥睨天下的权力,但她知道,这种权力会随着社会的整体认知通过另一种方式传导到她身上,让她甘之如饴,不能自拔。
说白了,这种权力就是中国社会中官员亲属的特权,可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不难想象,吴老师这些年不管是职场晋升、还是出门办事,都是一路绿灯,一房笑脸吧。
单纯的隐性特权和仰视还不够,他曾对高育良说,我们学院有个老师想当政法口的公务员,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下,高育良同意了,二人的笑容意味深长。
为了让前妻继续给自己粉饰太平,高书记滥用权力,牺牲公义,而吴老师也和千千万万的中国官员家属一样,为腐败的政治生态添了一把柴。
03游走在灰色地带
原著结尾,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理论水平很高、善于政治诡辩的高育良被纪委约谈。
吴老师远走美国和女儿团聚,她没有做的触犯党纪和国法的事,她是党外教授,婚姻变动也不必向组织汇报。可是,她是绝对无辜的吗?
高育良让侯亮平不要再追究祁同伟,侯亮平争锋相对、毫不示弱,高玉良放出了最后的大招,而在这个大招中压轴出场的,就是吴老师,她想用女性的柔情感化侯亮平,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对侯亮平的爱慕,虽然最后仍然无法攻克正义的男一号,但她确实很善公关,打出的感情牌也很有有杀伤力,看来高育良能坐上副部级的位置,少不了她的珠联璧合。
高育良无计可施,决定对侯亮平动手,高让她给祁同伟打电话,他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吴:非要这样吗,侯亮平不是坏人?
高:他不是坏人,但他是对手。
这段对话让我不寒而栗,也让我觉得可鄙可叹,这分明就是两个道德婊在装腔作势,一个学者型官员,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口口声声要摒弃法外特权,一个在课堂上讲授家国大义,这对“无间道夫妻”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侯亮平得到了高书记和高小凤的亲密照片,吴老师毫不犹豫、义愤填膺地辩解:太可笑了,这是有人在陷害你高老师!对于高书记来说,一旦出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否则就是培养掘墓人;对于吴老师来说,既然为了维护前夫的权力和地位已经撒了一个谎,那么搭上更多的谎言也在所不惜。
离婚不离家,这只涉及一个女人的尊严和幸福,但充当徇情枉法者的帮凶,这已经是对一个公民原则和底线的失守。
吴老师游走在灰色地带,虽能免于法律制裁,但逃不掉良心的拷问。
04.名誉权情皆虚妄 独立尊严最可贵
相比起原著,电视剧中吴老师的戏份更重,尤其是和高育良之间有大量精彩的对手戏,老戏骨张凯丽的演绎也很到位,在我看来,吴慧芬是《人民的名义》,这部以男性为主导的大戏中,最成功,也最饱满的一个女性角色。
吴慧芬身上,有知识女性的学养和温婉,有高官夫人的虚荣和自私,还有精致利己主义者的虚伪和冷酷,她的性格复杂多面,人物形象也极具代表性:现实中确实有很多公职人员的配偶,像吴慧芬一样,高智商、高学历,本可以像《致橡树》中说的那样,以树的形象和丈夫站在一起,却非要做攀援的凌霄花,借丈夫的高枝炫耀自己。她们沉醉于权力所带代来的光环和便利,卖力地为丈夫拉托公关,裱糊政治残墙。她们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人们,这个社会因权贵而不公,而她们的所作所为,客观上也成了腐败的保护伞。
从心理学上分析,有些人会非常在意别人的眼光,严重者会患上迫害妄想症。吴老师就有点这方面的倾向,她说过,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所有嫉妒我的人看笑话,但现实中,往往越是这样,就越是事与愿违。其实,别人的看法没那么重要,别人也没那么多精力。《芈月传》中,赢稷问母亲芈月,为何要和那个义渠王来往,惹得人们指指点点,芈月说:那就把他们的手都砍掉!赢稷反问:能把天下人的手都砍掉吗?芈月大笑道:天下人?天下人多少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谁还管齐邻榻上睡着哪对男女呢?
从母亲的视角来看,吴老师多次和别人说,女儿是他的骄傲,是她的精神支柱,可她给女儿做了个好榜样吗?她自以为的隐忍和周旋,在女儿的心中又是什么呢?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美丽更重要的是才华和学识,比才华和学识更重要的是独立和尊严,是勇气和主见,唯有这些,才能让我们不至于向吴老师那样,在纷纷攘攘的世间,背离婚姻和人生的初衷,被虚妄的名欲权情所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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