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非正常死亡《一》

作者: 吃不下饭的神 | 来源:发表于2018-07-25 00:04 被阅读22次

    黄老四夫妇非正常死亡的那天,一场淫靡而凄沥的春雨在头天夜里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挨家挨户敲门告知消息的是死者的嫡亲侄子——那个潮湿而阴冷的早晨,在大多数人还在温热的被窝安享最后一丝残觉鼾梦的时候,他在清晨初春的余寒中已经前往确认了一番死亡现场。

    死者十六岁的儿子是那场不幸灾难的最早发现者。当天早起上学之前发现父母双双死在野外一处部队打靶场的靶壕中时,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和手足无措的慌乱他首先去敲开了他堂哥的家门。

    当时死者的侄子尚未起床,在堂弟进屋后语无伦次的哀嚎及混乱无序的描述中他也慌了手脚,来不及漱口洗脸、穿戴整齐就在堂弟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前去目睹了那个今后将使他永生难忘的死亡场景。

    惨剧发生的时候正值我为房子装修火急火燎从广东赶回老家的假期里。那时正月刚刚过去,生活的各个角落中还能嗅出春节残存的气息。

    那天早上,我正陷入自春运以来连续几次异常消耗精力的长远地域跨越——同时又被装修琐事搅扰得心烦意乱而每晚不能安睡的艰难困苦中。面对死者侄子敲响家门带来的那个巨大噩耗,从一开始它就没能战胜我当时听闻消息后鬼使神差般表现出的冷漠态度。但是等到死者侄子略显失望的离开以后以及我大脑功能、感官,情感的逐步复苏,我立刻意识到我必须为我当时的怠慢和失礼做出挽救。并且刻不容缓。

    我停掉了当天的装修工作。以最快速度收拾好那天早起无精打采的浑噩状态,前往事发地点。

    临出门前,妻子给了我一个正确的建议。她再三叮嘱我换上雨靴的富有远见性的真知灼见在那个阴郁的早晨当我到达、走上打靶场泥泞不堪的地面时得以验证。

    因为,经过一整夜不休不停的下雨,整个打靶场当时都浸泡在泛着诡异粼光的雨水当中。即使偶有露在水洼之上的地面,也已经被雨水和湿气泡得松软发胀。行走的过程当中,再谨慎小心也难免在脚步落下去的一刻被烂泥死死缠裹住脚跟。

    但是这样的困难显然无法阻挡那个阴冷的清早同样得知噩耗的村民们对死者发出的同情和对惨剧的关注而迈出的步伐。当我磕磕绊绊的趟着泥水艰难的走到打靶场上的事发地点时,靶场上斑斑点点已经聚集了的颇为壮观的人群。他们中除了情绪几近崩溃的死者亲属及其族氏成员,一些毫无关联——平时对待死者连碰面时打声招呼都嫌多余的闲杂人等也正从四处八面接踵而至。他们一点也不在乎用凌乱、沉重的脚步把靶场尚能行走之路以及事发现场周围区域统统踩踏成名符其实的一滩狼狈不堪的烂泥场。

    直到警察到来,热心群众们的这种肆意破坏死亡现场的缺乏常识性的行为才最终得到了遏止。我在走进现场后也被制止在了合理的观望范围而不能再向前靠近。

    那个冷风嗖嗖的早晨,死亡的阴沉气息随着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凛冽的初春寒风四处流窜,笼罩在身处现场的每一个人心头。

    面对警察严肃而及时的禁令,村民们除了漫无目的在靶壕两沿局促不安的来回走动,再也不能对事发之地进行随心所欲的踩踏践行。他们的目光只得投向在靶壕尽头睡卧两具冰冷尸体的仓室进进出出的办案警员身上。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煞有介事的窃窃私语、合理分析,似乎要尽最大努力热切的参与到事件当中以避免遗漏每一个新出现的细节而错失在日后的谈论中掌握主动发言的机会。

    不久之后,随着刑侦警员对死亡现场最后一番严谨的勘察的结束,现场唯一尽职尽责的一位警官再次向人群发出不可违逆的警告:现场必须维持现状,再也不能多增加一丝对于它的破坏和蹂躏,直到法医到来对现场完成最后必要的侦查和对死者的死因作出最科学严谨的判定——还包括那帮目光锐利、嗅觉灵敏的警务人员绝不放过找寻任何可能改变死亡性质的蛛丝马迹以排除这世上可怕死法的成立。

    我夹杂在议论纷纷的人堆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沉重和悲恸,意想不到的被死者宗氏中最善于指手画脚、分派任务的那个执事人,指定为一切官方调查结束后将死者从靶壕尽头的仓室中抬出地面的尖兵中的一份子。

    作为唯一与死者即无血缘又无族氏关系的一个,这种神圣的唯一性当时在执事人一丝不苟的宣布之后使我倍感惊愕与荣幸,对于这位执事人给予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也使我当时默默地暗下决心,怀着对于死者的最后一丝必不可少的尊重,我将不辱使命。

    那期间,死者的儿子和嫡亲侄子作为死亡现场最先闯入者,分别接受了警员严厉的审问和询问记录。调查进行得缓慢但富有成果。特别是在死者尚幼的儿子毫不参假,绝不拐弯抹角的直白陈述中,一个显而易见的案情正逐步明朗,只待法医到达之后做出殊途同归的最后结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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